温长思静静瞧着她，突然笑了：“你在为你舅舅抱不平？”

南希没有说话，可是神色分明已经表现了出来。

温长思也不恼怒，眸光转了方向，她轻声问：“南希，你听过养蛊吗？”

南希的瞳孔骤然一缩，就听闻她神色平静继续道：

“把许多毒虫放在一个坛子里，看它们厮杀，活到最后的就是蛊。豪门世家养子女也大多是这样，越是盘根错节的人家，就越是活的小心翼翼，一步错都不能犯。只是直系的互相倾轧尚且不说，若是碰到个糟心的家主，在外面还有十几个私生子女，那竞争就更激烈了。家主之位最终只能有一个，想上位就必须要有牺牲，要有舍弃。沈家还算好些，沈老爷子治家极严，不允许子女们搞出那些个肮脏龌龊事混淆血脉，可你看看那几个，有几个是令人省心的？”她眸光微微冷了冷，唇角轻轻抿着，眉眼尽是冷然，显然对沈三夫妇和沈见纯姐弟背地里做下的事一清二楚。

“我家阿渊和他姐姐都随了那短命鬼，生性善良，不愿与自家兄弟姐妹闹的太难堪，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只要他们想相安无事，那些人就会罢休吗？人心的肮脏龌龊，哪里有那么简单？”她轻轻斜着南希，抛出反问，“我只是磨练他的心性，让他能够更好的适应这个社会的残酷，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不可否认，她说的句句在理，可是南希还是挺不赞同。

“可是外婆，你真的知道舅舅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南希认真地看着她，眼底清澈似乎能照见人心，是看久了不由生出自惭形秽的清澈。

温长思的神色猛地怔了怔，她没来得及琢磨这句话更深的意思，南希松开扶着她的手，看着沈行渊的方向，神色怅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每个人也都有决定自己要走什么路的权利，你所替舅舅的打算的，也未必就是他想要的。你以为你是为他好，可事实上你只是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他身上，打着为他好的名义要求他必须该怎么做。”

温长思拧了拧眉，不赞同南希的异想天开：“可是生在这样的大家族，一举一动都身不由己，没有哪个人能真正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包括我自己。”

南希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语气云淡风轻：“所以我母亲就必须要牺牲自己来成全整个家族？”

温长思心弦一震，想都不想的反驳：“你母亲她是例外！”

南希默不作声看着她好半晌，而后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落到了人的心上：“外婆，你看吧，其实你表面上说着恨太爷爷，其实你心里也是默默赞同他这种做法的，不是吗？”

“你胡说什么？！”温长思面容带了愠色，死死盯着她。

南希却丝毫不受震慑，自顾自的道：“你打心眼儿里恨沈老爷子毫不犹豫地牺牲沈兰蓁，她觉得是他害得你家破人亡，可是当时他这样做，你也并没有跳出来阻拦，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