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石形容枯槁,一双眼血红,嘴角长了一圈青胡,一头乱发,看起来潦倒失意之极。
容华一见到他,就想起他与许墨在她床边的荒唐事儿,她不知如何面对,就想要无视他绕过去。
“阿容……”
江流石见容华想走,急忙跟过去,伸手拉住了容华的衣袖,嘴里也委委屈屈的喊了她。
容华扯也扯不掉,只能回过头来,略带尴尬,说了句:“放手呀。”
“我不要。”
江流石紧紧捏着容华的衣袖,生怕她扯脱了似的,人在看到容华的那一刻,什么委屈都涌上了心头。
容华无奈,转过身来,看向他:“江公子,怎么了?”
江流石听她叫他‘江公子’,心都碎了,可他不顾这些心碎,仍鼓足勇气,哀告着:“阿容,不要和王爷圆房。”
容华脸色悲悯,以为他是怕失去宠爱,这才来求她。
她想了想,伸过手去,附在江流石的手上,轻轻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江公子,虽则我是公主,但命运于我,与你们无异。”
甚至于,我的命运,还不如你们。
“不要叫我江公子,阿容。”
江流石痛极又怜极,他多想自己拥有通天的本事,解了公主的忧愁,护她于自己的羽翼之中。
容华望着他的神情,只觉得此刻的他,像是与自己感同身受。
她笑了笑,为着这点感同身受,之前江流石和许墨不分场合,在自己床边荒唐,连一点点体面都不给她的事,她好像也不那么在意了。
“阿石,如果你是阿石,就不要为这事求我,我做不了主。”
江流石听着这句‘阿石’,浑身生出一股子力量,冲破了胸腔,冲破了所有的理智,他脱口而出:“阿容,与我走吧,我们逃得远远的。”
容华有些震惊,还未回话,远处却有一声细响传来,她斜眼过去,恍惚间瞥到了隐身在柳树后的许墨。
她定了定神,看着一脸希冀全神贯注盯着自己的江流石,些许不忍,但终究还是开了口:“与你逃?能逃到哪里去?”
江流石第一次打断了容华的回话,一双眼精亮无比,是从没有的生机勃勃:“天大地大,总有我们的去处。我们去离国,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活……”
不远处的柳树有些微的颤动,容华知道必须得打断江流石,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阿石,我们逃出去,靠什么过活?难道我还是去乞讨,你还是去相公楼?”
江流石如被泼了一盆冰水,他鼓足所有勇气,第一次那么直白的剖白的心思,就这么熄灭了,他不敢置信,只盯着容华。
容华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思,又不紧不慢地说道:“阿石,你养不活我的,你出卖身子得来的银钱,我也不会用。我嫌脏。”
我嫌脏……嫌脏……
嫌……脏。
容华这几句话无异于惊雷,劈得江流石立时想死去,江流石望着容华,她真的很美,无一处不美,心爱她的人肯定甘愿匍匐在她脚边。
可这样美的人,说出的话却如此伤人。
这一刻,江流石像被卷入了涡流中,浑身被乱石砸过,痛得叫也叫不出。
江流石就这么盯着容华,冷不丁的吐出一口血雾,接着就一口一口吐出鲜血来。
容华吓坏了,想要去扶他,他却摆了摆手,流着鲜血说道:“不劳公主费心了。”
江流石这么说着,人捂着胸口,一口一口咽下去要吐出的血。
“阿……,江公子……。”
容华还是想去扶他,江流石却退后几步,没有说话,一步一步往远处挪去。
这么一刻,江流石的背影萧瑟孤独,比任何时候都颓败,容华看着想哭,却什么也做不了。
待江流石走远了,藏着的许墨才慢慢悠悠的踱步出来,向容华看了一眼,赞了一句:“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