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浑身酸痛,凄凄的睁开眼,总觉得若有所失,心下怅然,莫名的落起泪来。
她从来掩藏得好,很少这样情绪低落,可今日不知怎的,泪珠儿如滔滔江河,滚个不停。
许墨昨晚睡得迟,醒得比容华晚一些,他刚睁开个缝,就见容华哀哀低泣,泪水滚落下去,沾湿了披散开来的发。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
“是不是很疼?”
许墨撑起身子,看向容华,眼里有些不耐,但看她哭得这样伤心,还是询问了几句。
容华也望向他,湿漉漉的眼,就如逆旅的行人,孤独得绝望。
“我也不知怎么的,一醒来就想哭。可能是想我阿娘了。”
“我阿娘在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怕,从来没有空落落的感觉。”
“阿娘不在了,就总觉得若有所失,没由来的就想哭。”
也许是刚醒了酒,也许是刚清醒,也许是真的需要人安慰,所以就算是面对许墨,容华也没来得及掩藏心思。
真的好苦啊。好像说出来就能好过一点,不论这个人能不能宽慰到自己。
许墨终究有些悲悯,又或许感同身受,所以,面对容华无缘无故没来由的哀泣,他没有生气,甚至就连隐藏的那些不耐也消散不见。
“你阿娘总想你好好的。”
许墨不擅长宽慰人心,硬生生的说了一句话,说完又觉得尴尬,便又抬起手,摸了摸容华的头顶。
容华见他摸了自己的头顶,有些抵触,偏转了头,散开的发一下遮了她的面。
“要不是舍不得阿弟孤身一人,我早随了阿娘去了。”
她的哭音未散,又被发遮了面,似真似假的说了这话,就闷闷的动也不动。
许墨似笑非笑,也没计较她容华为了躲他偏转了头,只恶趣味的又伸过去手,把遮面的发薅开,露出她的脸来。
容华被他这么一折腾,头发飞扬跋扈,几根发丝儿还跑进了嘴中,弄得她狼狈不堪,但她再不敢动,怕他再上手做些什么。
许墨见她躲在一旁,动也不敢动,嘬着嘴中的发,怜弱不堪,这让他生出些畅快,眼神越发暗沉。
“可不能随你娘去,你还要孕育我的孩儿呢。”
他这么说着,抬起头来,顺着容华的身子看过去,她宿醉刚醒,又大恸落泪,身子弯着,如一轮盈满的月。
容华害怕他这样的眼神,手中抓了被子,想要遮盖身子,许墨却压着薄被,让她扯也扯不动。
“美人落泪,懒起妆,随吾卧芳洲。”
许墨笑着,嘴中吟了几句不成调的诗,容华也听不懂,但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容华扯不动被子,索性也不扯了,她见许墨眼神不对,心中颤怕,急忙扯了一嗓子:“快来人啊,王爷起身了,快来服侍!”
那一嗓子冷不丁的,又大得出奇,把许墨吓得一激愣,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
许墨被扰了兴致,怒气四起,却没发作,只怏怏的放开了薄被,眼扫过了容华,慢慢起了身。
容华松了一口气,缩了缩脖子,扯过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侍女们捧过来松香,熏了熏屋子,散了散屋里的味道,又鱼贯而入,服侍许墨穿衣洗漱。
许墨穿戴周正,却再没望过容华,只冷冷的说道:“本来要携你去见见县丞,可你醉酒贪睡,甚是失仪,就不去贻笑大方了。”
容华听他说要去见县丞,心中一急,忙滚去床边,伸手拉了许墨的衣襟:“王爷且等等我,我立时起身,绝不会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