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才破出一线微光,小师妹的房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她穿着一身轻便的白色短打,用不着任何人的监督就自己顺着山路跑上了摘星崖。
仅仅用了半个时辰,她就完成了一个来回的跑步锻炼,回到竹庐时,院子里依旧是静悄悄的。简单擦了擦脸喝了口水,她又站到院子中间打了一整套行云流水的拳法,感觉到四肢彻底发热起来,她才满意地停下。
方才那套拳法是大师兄传授给她的,并不能实质的拿去对敌,但是在强身健体方面还是十分管用。
准备工作都做足了,慕摧寒也不知何时悄然站到了她身后,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接下来的步骤早就了然于心。
傅潋潋取出一尺黑布来扎在脑袋上,将那双黑亮的眼睛蒙的严严实实的,双脚稳稳地扎在原地,摆出一个姿势来。
“来吧!”
慕摧寒正对于她,左手端着棋钵,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棋子。
“如此,那师妹便当心了。”话音未落,他手里的棋子像流星一样袭向失去了视觉的小师妹。
傅潋潋毫不慌张,练习了五年,这个场景该怎么应对早就被她铭刻在了肌肉里。
人在失去视力的时候,其余感官就会变得极其敏锐。耳朵尖微微颤动,她迅速地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一股带着细微响声的气流。
朝十点钟方向轻轻侧了侧头,那枚棋子贴着她的耳边擦过。
紧接着,就是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
傅潋潋双脚还是稳稳地钉在原地,身体却不断地扭出匪夷所思的角度。
女孩儿的身体本就柔软,经过刻意的训练和灵气的流转加持,更是能够轻易做到凡人无法做出的动作。
棋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面甚至开始有复数枚棋子一同射出,傅潋潋也从游刃有余慢慢地变得精神高度紧张,额头开始不断渗出薄汗来。
当棋子的数量增加到七枚的时候,她一时不查,被一枚白子结结实实打到了腰间。
“哎哟。”傅潋潋哼唧一声,脚下一软瘫坐到地上,后背被汗水浸湿。
慕摧寒上前伸手将她扶起,赞赏了一句:“不错,比昨天进步了一枚。”
听闻有进步,傅潋潋沾满汗水的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运转起灵气,将身上的衣衫蒸干,中场休息了一盏茶时间,又掏出那本《生灭帖》来向慕摧寒请教。
五年前大师兄给她这本秘籍的时候,虽然开了些玩笑,有句话他却没有说错——《生灭帖》这本像小人书似的秘籍,确实很难。这五年她在闻心楼学习的所有领域都取得了显着的进步,唯独在这本秘籍上吃了瘪。
整整五年,她连第一招都使不出来。==
接着练习了半个时辰的生灭贴,慕摧寒的课程便结束了。
她早早地在门口等候着,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风风火火的从房间里赶出来。
“走!”乐正离心里急着去听书,伸手抄起傅潋潋,二人画作一道流光朝洒金梅林飞去。
五年了,还是要被提着脖子飞在天上,傅潋潋叹了口气问道:“二师兄,我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御器飞天呢?”
乐正离的声音从她头顶上响起:“说多少遍了,想飞就自己筑基。”
傅潋潋看了看自己堪堪炼气后期的小身板,又叹了口气。
……
梅花桩经过这五年间每日不断的使用有些磨损,但有慕摧寒及时修缮,这林子倒也与她六岁时的那番光景相去不远。
傅潋潋将灵力运转至双足,提起一口气脚下轻点,稳稳地落到了最高的那根桩头上。
乐正离抱琴站在下方,看着桩上面若桃花青丝翻飞的小师妹,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呸呸呸,他自己还是个正直大好年华的单身小郎君,感慨个屁啊!
抛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乐正离清了清嗓子问道:“师妹可准备好了?”
傅潋潋大声回答:“好了!”
乐正离伸手扣弦,铮铮淙淙的一首《破阵子》倾泻而出。
初时,那琴音很清缓,带起的风卷只是小小的吹动了一堆花瓣。没过多久,杀伐之声渐起,风卷愈来愈大,像一条摇摆的绸带又像一头扭动的灵蛇,绕着整个梅花桩林飞速旋转。
傅潋潋将灵气分成了五股,一股留在双目处,其余四股缠绕到四肢顶端。
她的双脚叉开,稳稳地站在梅花桩上,双手伸入了那琴音龙卷之中,还要时刻稳住下盘,不能让龙卷将自己吹走。
她的双目内,有两团灵气飞速旋转,几乎在她漆黑的眼仁中形成了两道微型星旋。她紧紧盯着龙卷内一片片翻飞的赤色花瓣,在灵力的加持下,每一片花瓣的运动轨迹都清晰可见,。
每次出手,必然有一片赤色花瓣被她握入手中。
但是乐正离显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
傅潋潋收集了半数的花瓣之后,琴声又猛然升高,乐正离将琴竖起倚靠在肩上,紧促的音刃顺着他的指尖袭向傅潋潋的双腿。
后者也断然不会坐以待毙,一个鹞子翻身轻巧躲开。
二人你追我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这么持续了两刻钟,琴声方息。
再看那一堆花瓣飘飘悠悠地落下,宛如一匹上好的粉红绸缎,再无一丝赤色。
“来来来。”乐正离又在树根处掏出了他的茶水点心,伸手招呼傅潋潋过来。
“上回说哪儿来着?哦,眼见鸣人与我爱罗要有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