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马帮由二十几人组成,他们从西南边的绥阳州出发,途径摘星崖所在的宁乾州和东水州,最后才会到达目的地平溪州。
踏上路途,傅云楼又开启了闷葫芦模式,让傅潋潋十分无聊。而窗外随行的马帮汉子一个两个都十分豪爽不羁,她不好意思主动开口与他们攀谈,便只坐在马车里竖着耳朵听。好在马帮的人走过天南海北,看过不同的风土人情,光是听着他们闲聊就觉得十分新鲜。
比如沙漠里的走商驯养了新的大蜥蜴坐骑,隔壁州有特别漂亮的仙女下凡治病救人什么的。
他们聊着聊着,中间突然插进了一个爽朗年轻人的声音:“二锅头,你知道我方才在镇子上打听到了什么?嗬,说出来吓死你们!”
“二锅头?怎么走商还带喝酒的……”傅潋潋还在犯嘀咕,就听得外面有个浑厚的中年人应道:“阿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像个娘们似的卖关子!”
四下便是一阵哄笑。
傅潋潋才反应过来,原来“二锅头”是对马帮二把手的称呼。
那个叫阿吉的青年人也不恼怒,自顾自的往下说:“我去茶楼里买下酒菜,正巧遇见一个从咱们反方向过来的行脚商。”
此时又有人打断他:“阿吉你小子,去买下酒菜也不告诉咱!晚上大伙儿都拿着酒壶吃他的去!”又是一片附和。
阿吉无奈道:“你们倒是听我说!”他挥起手里的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鞭,拉回了马帮众人的注意力,“那行脚商说最近东水州一带可不太平,出了个爱剥人皮的妖怪!”
“乖乖,剥人皮?!”“死了多少人?”“查出是谁没有?”……
这事听起来既血腥又刺激,附近的汉子们瞬间七嘴八舌的追问,瞪大了一双双铜铃般的眼睛催着等着阿吉往下讲。
“稍安勿躁!”马帮二锅头出声,神色凝重的问道:“东水州可有仙人门派坐镇,他如何能猖狂?”如果妖物能在这么多仙人的眼皮子底下作祟,这事确实有点棘手。
叫阿吉的青年脸上也是一片紧张:“若是连东水州的仙人也被下手了呢?”
“什么!”汉子们一阵冷汗涔涔。
在他们凡人的概念里,仙人就是最大的保护伞,如果有什么事连仙人都无法解决,凡人的下场肯定是任人宰割。
“遇害的有东水州的凡人也有当地断情阁的仙师,据说下手悄无声息且极其残忍,剥去人皮以后就把尸体这么血呼啦的扔在大街上……而且,而且……”他咽了咽口水,“几个事发地点相距甚远,可能凶手还……不止一个。”
汉子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等着,我去禀报一下大锅头。”二锅头说着驱马跑向了队伍前方。
一炷香后,两位锅头同时找到了青年阿吉。
大锅头一把捏住阿吉的肩膀,刀削斧刻的面容严肃无比:“阿吉,此事当真?”
“那行脚商说到尸体模样的时候,握着茶杯的手都在不住发抖,我看不似作伪。”阿吉老实答道。
大锅头行走商路数十载,想的远比这些愣头小子要多。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商队最末尾那辆马车,脸上挂满了忧虑。此番出行,东水州乃是必经之路,又与平溪州的商号有约在先,若是此时绕道,怕是要误了交货的时候,影响到马队的声誉。
马队的声誉又会直接关系到马帮的收入,所以他这次要是决策失误,那全队的弟兄包括他们的家人都得一起饿肚子。
“大哥,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咱们队里不是还有俩——”二锅头冲傅潋潋乘坐的那架马车使了使眼色。
大锅头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二弟,那东水州断情阁的仙人都没能抓住妖物,靠两位仙师……”他摇了摇头,“还是太过年轻了。”
说年轻都是委婉的,在他心里,这两个怎么看都是刚断奶的小孩,能顶什么事?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遇到出来历练的修仙子弟有许多,折在这个岁数的也不算少。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学了几分本事就肆意妄为,结果被扮猪吃老虎的事情,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何况他还收了人家师兄的银子,他宁愿这两位祖宗安稳的镇在马车里,也不希望她们到处乱跑。万一出了什么闪失,那二位师兄怕是不会轻易的放过他这支马队。
“大锅头,怎么说?”弟兄们纷纷凑了过来,低声询问。
大锅头毕竟老辣,他思忖一番便想出了最合适的方案。他这一队的弟兄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马帮之人死在商路上自会有兄弟替他们照顾妻小,自家弟兄情谊在这,不必多说。唯一棘手的就是这车上的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