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窗帘闷了半日,傅潋潋赶紧爬出来透透气。她自觉自己只是靠服装加分,仅凭这张脸还够不上美人的称号。倒是马车里的云楼需要当心着点,她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模糊不清的马车。
不过又想到,傅云楼一个偶人,哪里有皮可以扒?如果对方实在喜欢,大不了自己再把傅云楼那张画像给他重画一遍就是了。
她又放松了下来,哼着歌捉草里的萤火虫。马车里不方便安置烛台,她将这些萤火虫捉进小竹笼里,借一晚它们的光亮,早上起来再放掉。
她并不怕黑,单纯因为这样有趣而已。
某个幼稚鬼蹲在草丛里吭哧吭哧抓萤火虫抓的正起劲,还自言自语:“唔,是茶馆里也有的那种香味,好闻得很,也不知是哪种植物的味道,要是能移栽去摘星崖也不错。”
为了抓一个最亮的的大个萤火虫,她往草丛深处追了几步,那种若有似无的香味浓郁了几分。
“嘿,看你往哪儿跑!”
胖萤火虫落在草枝上,被她一个猛扑扣到了竹笼里。傅潋潋沾沾自喜地站起来时,却没怎么站稳,脚下摇摇晃晃的往后踉跄了几步。
冷不丁撞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上。
她全身的毛瞬间炸起,刚才被萤火虫引走的注意力也在此时全部复工。耳朵尖悄悄动了动,清晰地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很接近师兄们的,来自成年男子的呼吸声。
他是谁?他是什么时候靠近的?他想要做什么?
袖中暗藏着的棋子第一时间被她捏在了食指与中指之间,她浑身紧绷,带着一种极度戒备的姿势缓慢回头,一旦对方有任何动作都会毫不犹豫地将棋子投出。
“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夜色中一个极其清润的声音响起,傅潋潋愣愣地看着一位月白色袍服的青年主动从暗处往前几步,走到了月光下。
“在下断情阁弟子杭霄凌,方才看见小道友一个人在草丛里,以为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故此过来一看。”他眼神清亮,五官和音色一样温和无害。对着傅潋潋行了个拱手礼,接着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又施了一礼。
傅潋潋下意识的回头,看见傅云楼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一丈处。
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今天她的五官是全都罢工了吗???
“原来是二位小道友结伴而行,杭某唐突了。”杭霄凌诚恳的看着傅云楼,再次出声道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师父与云楼都穿这个颜色,傅潋潋觉得这个陌生修士看起来十分的顺眼,“没关系,我……我只是在这看看花花草草,哈哈。”傅潋潋抓抓头发,终究是没把“抓萤火虫”这四个字说出口。
“入夜了,东水州这一带不太安全,既然遇见了,不如今夜我们结伴休憩如何?互相也可以有个照应。”杭霄凌看了看天色,提出了这个建议。
他从腰间的芥子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件叠好的衣服,上面的衣摆上用特殊的材料绣着一个断情阁的“情”字,“二位放心,在下确实是断情阁弟子,此番出门是为了暗中调查最近发生的杀人案件,不方便穿着宗门服饰招摇过市。”
见到无法作伪的身份证物,傅潋潋放心了许多,“这个好说,不过我们是跟着马帮一起上路的,到时候需要和他们打个招呼。”说完她想起还没介绍自己,赶紧补充道:“我们是宁乾州闻心楼弟子,我叫傅潋潋,这是我……哥哥,傅云楼。”
杭霄凌不愧是大门派的弟子,即使迟疑了两秒暴露出他完全没听说过这个门派,也依旧面不改色礼数有加的接话:“是闻心楼门下,久仰久仰。”
傅潋潋陪着尬笑了两声,伸手指了指营火的方向:“马帮的大锅头就在那边,不如现在就去与他们见个面。”
“如此甚好。”杭霄凌爽快应下,率先顺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傅潋潋看着他走出一段距离,无声地望向傅云楼。
“筑基后期。”傅云楼看着杭霄凌的背影如是说。
“嗯……”傅潋潋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比起这个……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傅云楼明明没有什么练习的机会,说话却已经诡异的流畅了,但平时还是不爱开口。
“你抓最后一只萤火虫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揭露了傅潋潋的幼稚行为。
“……”她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傅云楼又道:“第一次暴露后背情有可原,第二次还暴露那就是蠢。”
难得听见云楼发表这么长的言论,傅潋潋着实消化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批评自己。面对陌生人还情不自禁的回头暴露弱点,实在缺乏警惕心,如果是敌人那她现在已经凉的差不多了。
傅潋潋站在原地诚心诚意地自我检讨了五分钟,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一抬头,却发现傅云楼早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