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瑶做这些,是不是表示他在对她示好?那他那天游乐场,把嘉言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会不会真的是她当初想的那样……吃醋?
在听完陆半城说的那些话后,云染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被自己脑海里闪现过的这个念头搅动的再次波澜四起。
好一阵子,她才恢复了平静,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了,也不知道陆半城找没找到他?
云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拿起手机看了多少次时间,在快要接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她看陆半城那边始终都没反应,没忍住,就给陆半城主动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找到他了吗?”
过了将近十分钟,陆半城才给了云染回复:“还没。”
云染刚看完,屏幕上就又进了一条新的消息:“他现在回家了吗?”
“也还没。”云染刚将这三个字发出去,门外就响起了滚滚的雷声,她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和昨晚一样,又是一场雷阵雨即将到来。
雨天开车本就危险,他现在发着烧、还喝了酒……
若是他在什么地方呆着还好,怕就怕他心情不好,开着车乱逛。
云染越想心底越担忧,她忍不住下床,光着脚丫在卧室的地板上溜达了起来,过了也没多久,她拿起手机刚准备再给陆半城发个消息,问问北漠瑶有没有找到时,视线不经意的就扫到了手机日历的农历日期。
八月十九……好熟悉的日期……
云染蹙着眉,仔细的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这不就是北漠瑶……父母的忌日吗?
难不成现在的他……
云染的脑海里顿时就闪现过,四年前,她知道他父母去世的消息后,就去了老宅,她进不去,只能在门外呆着,一直到第七天,她才等到了他单独从老宅里出来。
她拦了一辆车跟在他的车后。
他去了墓园,在他父母的墓碑前,喝了很多酒。
起先她没出现,只是偷偷地躲在角落里看着他。
后来下了大雨,他丝毫都没有要走的迹象,她担心又心疼,然后才拿着伞走了过去。
他知道身边坐了人,但是没说话,她也没说话,因为她知道,他那时的心情很沉重,即使她说再多的安慰话语,也不会让他心底舒坦半分,不如安静的陪伴。
后来他酒劲上来了,和他上次顶替秦阳开完枪后,喝醉的那一晚一样,说了很多胡话。
从他的话里,她知道,他父母去世的那天,也是他退伍的日子。
八月十九是他失去双亲,也是他失去梦想的日子。
她永远都不会忘掉,年少时她亲眼所见他的父亲到底是怎样打他的画面。
她也永远都忘不掉,年少的他被父亲打的遍体鳞伤,却满不在乎的神情。
她更永远都忘不掉,他躺在草坪上给她讲他山河梦时眉眼流露出来的笃定。
就算是他父亲千万般不好,可是终究是他爱的父亲。
就算是他的梦想有多缥缈,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追逐了。
可是那一晚,他什么都没了,她怎能不心疼?
她努力地想了很多话,想要去安慰他,可是她嗓子里堵得厉害,最后她就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没推开他,她就那么静静地抱着他,后来他睡着了。
其实她是想要等他醒来再走的,可是她来了电话,秦嘉言打来的,那时她那个还没死的父亲欠钱的债主来家里逼债了,下手狠,把母亲推得撞了墙,脑袋出了血。
她看他没什么事,就那么急匆匆的走了。
那一别,再见,就是两年前他跟老师去参加宴会时和他的不期而遇了。
那一别,再见,他已不记得她是谁了。
她不清楚他还记不记得四年前,他最难过的时候,她陪过他,或许他记得,可是那晚那么黑,他和她又没有交谈,他未必知道她是谁吧?
云染想,陆半城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北漠瑶,或许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在北京城里,而是在父母的墓碑前吧?
云染转头望了望窗外已经下大的雨,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放下手机,去更衣室里找了一身衣服穿上,然后就找了伞,急匆匆的下了楼,在出门前,她想到他发了烧,又去找了医药箱,拿了一些药和矿泉水,才去车库,开了车,奔向了墓园。
云染抵达墓园的时候,雷阵雨已停。
四面八方都湿漉漉的,就连吹来的风都带着潮气。
她将车子停好,拿着药和水往墓园里走时,看到了北漠瑶的车子。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他在这里……
北漠瑶父母的墓碑,在半山上,刚下过雨,地面湿滑,云染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走到。
墓园重修过,比起四年前,多了夜里长亮的地灯。
虽然光亮很暗沉,但是云染还是一眼就找到了靠着墓碑蹲坐在湿乎乎的地上的北漠瑶。
他的脚边仍满了烟头和空烟盒。
他眉心蹙的很厉害,不知道是难受,还是酒劲上来了,脸色格外的苍白。
云染只是停顿了片刻,就迈着步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好像是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始终都保持着闭着眼的姿态。
云染蹲下身,伸出手探了探他的脑袋,烫的厉害,她刚想叫醒他吃药去医院,他却忽然抓了她的手腕,睁开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