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虎活着怎样,大娘也不说了,人都去了,什么都没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如今她无依无靠,咱们又在跟前见着她咽气,你们是近邻,大娘我是长辈,我们不帮还有谁来管她?……”
“大娘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留的银钱就是我们老两口的棺材本了,孟柳你过的什么日子大娘再清楚不过,咱们老的老,穷的穷,要料理申虎的后事还得靠她自个儿攒的银钱……”
“那小郎君,你同他好好说说,问问看申虎的钱都放哪里了,如今申虎人也没了,拿着她的钱料理了申虎的后事,余下的咱们分文不取全给他,看他是要归家去还是怎么着都成,那孩子也可怜啊,还那么小。”
孟柳跟孟柳夫郎听了自然只有点头应是。
他们也怕有人将申虎的死归咎于他们,那便是有嘴也说不清啊,还好有秦大娘在,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是。
秦大娘这么说开了,什么都好办了。
孟柳留着听秦大娘吩咐接下来的具体事宜,孟柳夫郎则进了里屋,被秦大娘一点拨,他也知晓怎么劝说这小郎君了。
这小郎君跟申虎才处了几日,申虎又是那么一个人,哪会有什么情分在?
如今没了申虎阻拦,他也不必愧疚帮不上这小郎君的忙了。
“小郎君?”
孟柳夫郎到了炕前,轻轻唤道。
卿云知晓隔壁哥哥在近前唤他,可他实在没什么心思去听。
拔了银针已有一会儿了,可这人却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心中的那一点烛火已要忽闪着熄灭了。
孟柳夫郎不见卿云看过来,也没停顿,继续说道:“如今申虎大姐已去了,她也无亲无故,料理了她的后事,小郎君,你可有什么打算?”
“秦大娘说了,余下的银钱全给你,小郎君,你可要归家?”
猝不及防听到归家两字,卿云震惊地看过去。
“你看你还这般年轻,日子还久着呢,总不能白耗着罢?小郎君若是想回家抑或想再嫁都成啊,再没人能拦你。”
虽知当着尸骨未寒的申虎说这些话不合适,可孟柳夫郎却顾不得那么许多,在他看来,这小郎君才是真的可怜之人。
听孟柳夫郎这么一说,卿云恍然醒悟过来。
是啊,他如今便可托人给姑母送信了,再没人会防着他,拦着他了!
倘若今晚,不,明日一早就能把信送出去,他……
那,这人……
就这么,不管她了吗?
若是她还没死,还在这身体里,他却任由别人将她装进棺材里钉死了,那她便是真的死了。
可,若她还在这身体里,已经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动静?
会不会她已真的投胎转世了?
她在以这种方式成全他?
便是他不救她,不管她,也伤害不到她吧?
或许他不管她,她也不必再来管他,就不必再附身受苦了……
这样的身体,这样的事,为何还要她一个毫无干系的人来背负?
原就与她无关啊,可因着他,她受了多少苦?
何必再让她绑在这具身体里,捆着她来帮他呢?
他已能靠自己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