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伸手够了放在炕里的包袱递给舒曼。
舒曼从包袱里挑出卿云说是画眉用的铜黛,以及描眉用的眉笔,这眉笔其实还是毛笔样式,可却比毛笔要硬得多。
又去翻出她藏起来的纸张,舒曼摊了纸在桌上,坐在木墩子上深吸了口气,用眉笔蘸着磨开的铜黛开始回忆今儿儿见到的弦郎。
卿云心里一直记着舒曼下午回来时与他说过的晚上同他商量事,可先是等来了舒曼放在他身边的两只手炉,紧接着又被舒曼索要走了描眉工具。
眼下见舒曼一脸认真地拿着眉笔开始了作画,卿云已是一头雾水了。
不是说同他商量事吗?
她是忘了?还是?
怎么就突然便开始作画了?可为何用眉笔呢?
卿云不知倘若这人真是忘了,他是提醒她还是先放到一边去好。
胡思乱想中,卿云的目光就被舒曼笔下渐渐成形的人像吸引住了。
她,在画他?
察觉画上的人像是自己,卿云的眼睛如同被烫到了一般,视线都不知晓该往哪放才好。
这人,为何画他……还画得那般逼真?
她到底,想做什么?
说是有事同他商量,又是给他买瓜果点心,又是买手炉,这会又开始为他作画……
她……
不、不、不,怎么会?
他自己已是这副鬼样子,而她,是宫廷内官,不会的,应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若是她真是那般意思呢?
他该如何?
若是他拒绝,她会不会就不管他了?
便是再察言观色,他也不能骗人,他是决计不能同意的,他此生惟求青灯古佛,一人自在。
倘若,她不管,他……
被自己的猜想惊到的卿云已不敢再去看舒曼,不去看舒曼,可挪过眼后,视线所及全是与她相关。
手里捧的是她给的手炉,身上穿的是她请人做的棉袄,盖的是她取来又帮他晒好的新棉被……
他究竟何德何能让一位陌生女子如此照顾?
倘若她……等她送他到了姑母那里,他请姑母给她重金答谢,足以她觅得良人一生富贵。
舒曼绞尽脑汁才将那弦郎的全貌誊到了纸上,那眉笔用着太不方便,手也不听使唤,这画她并不满意,可能画成这样她已尽力了。
又在脑中回想了一下那弦郎的音容笑貌,修饰了一下细节,确认无误后,舒曼放下眉笔,将画拎到了卿云面前。
“你看看,这是我今儿个见到的一名自称弦郎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