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从未尝过的美味,我选不出,你看哪个方便便做哪个吧。”,卿云思索着,慢慢道。
这般说应是对的吧?
舒曼听到卿云口中说出美味两字,脸上的喜意便怎么也压不住了,她拍了下手,“既然如此,那我就四样都少做些,你可以换着口味吃,免得吃腻味了。”
若是别人对她这般说,她肯定有自知之明地先往客气话的方向上想。
可说这话的人是卿云这孩子啊。
这孩子可不知道人情世故,更不会刻意去讨好她。
他既然都用美味来形容了,那肯定是极喜欢她为他做的这些了。
这样想着舒曼便开心地又回灶房捣鼓了。
卿云见舒曼雀跃的身影消失在灶房,心里有些异样。
自昨日他同她坦白后,她在他面前便越来越不拘束了。
虽是在申虎那样的躯壳里,可因里面的人是她,便是一些看起来略有些违和的言行,只要想想那副她的自画像,卿云便觉得分外可爱。
她原本就应该是这般样子的啊。
有了卿云的肯定,舒曼大受鼓舞,做了什么便忍不住先拿一些出来让卿云品尝,以至于到了午时,卿云竟一点午食也吃不进了,偏舒曼还没察觉,跟卿云说骨汤已经炖上了,她又换了一种做法云云说得眉飞色舞。
卿云暗暗摸了摸自己已然有些撑圆的肚皮,心里又是尴尬又是满足。
他自小便学严以待己,谨遵礼法,礼说食六分饱,他便只食六分,礼道不非时食,他若是错过时辰便绝不进食。
像这般非时而食还食了十二分饱的事,他还是头次做。
没了那些条条框框束缚着,整个人都感觉不一样了。
人若是生来便压抑自己的本性,活在条条框框里,你、我、他、她又为何特意区分出来呢?
大家在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做着一样的事,这般便是对的了么?
不喜不悲,不嗔不怒,如此还算是人么?
他十六年来在那条框里活着,回首才发现过往竟是一片空白。
他每日做着同样的事,木偶一般一举一动由礼仪规矩扯动,又有哪些是他本心想做便去做了的呢?
与他相比,她便像是那自由的风,飘逸的云。
风强风弱还是风,不会因为春夏秋冬四季变化便不是风了;
云卷云舒还是云,不会因为东西南北方位挪移便不是云了。
巧笑倩兮是她,到了申虎这般莽妇身上,她还是她。
而他呢?
回首不知自己,落到此境地才像是头次在镜中看到自己的模样,还是隔着一层纱。
越是看她,他便越是挪不开目光。
同样是落难,她为何便能这般呢?
孤身一人到了这里,无亲无故,还要背负上申虎那一堆麻烦,她为何还能这么怡然自乐呢?
到舒曼真端来了骨汤,卿云只是看了一眼舒曼脸上的期待之色,拒绝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还好她给他只盛了半小碗,卿云小口着汤,心里万分庆幸。
遇上舒曼她后,他便变得不像自己了,可他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竟然想不出来,也许在舒曼她面前的这个,才是真正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