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凉滑的头发铺在舒曼的半张脸上,熟悉的香味让她的呼吸为之一滞。
好一会儿,那清香依然在鼻尖萦绕着,舒曼才缓过神来。
这孩子……
她缓缓抬手抚上那顺滑的乌发,轻轻地顺着那乌发,手心里只是多了几缕头发,她的心里就瞬间被填满了。
要她如何才能不痛苦?
告别不得不跟舒爸舒妈分离的童年十二年了,她再也没像现在这般离不开一个人,她以为她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感受。
可,她如今又感受到了。
甚至,比童年时期来得更深刻,更让她不知如何去消除。
舒曼如何感慨万千,卿云不知晓,他只知晓,只是头上传来他已日渐熟悉的轻抚,他便已缴械投降,溃不成军。
“舒曼,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既是她已决定好了的,那他就听她的。
他听她的话,去姑母的货行。
只是,倘若姑母也能庇佑她,那他们就不必分离了。
至少在去寰州之前都不必分离。
到了寰州后,到了那里……再说吧。
她想要他安全,他又何尝不想她安全呢?
如今她自身难保,他如何能再去给她添乱?
他不是不懂是非对错,更不是不知晓她的好心好意,可他没法管住自己不去任性,更没法见她因此便远离他。
真是可悲,他原来还会如此去眷恋一个人,一个相处了不过二十余天的人。
舒曼听到卿云那带着颤音的答复,心里一点也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卿云这孩子不答应,她忧心难受,答应了她又失落,舒曼啊,你到底想这孩子怎么做你才满意?你到底怎么才能振作起来?
舒曼缓缓地抚着卿云的头发,扪心自问,口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片刻,伸出被窝的手已经变凉,舒曼才反应过来,赶紧拽了拽卿云的被子,用手背碰了碰卿云露在被子外的脸颊,“快躺好,小心着凉了。”
卿云一点也不想离舒曼远,可还是顺从地听舒曼的话躺了回去。
看舒曼重新转向他的方向,卿云心中才稍稍安定下来,手指曲了伸,反反复复,还是没忍住偷偷地伸出去拽住了舒曼的被角。
情绪稳定下来后,要他再像刚才那般大胆地扑过去,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像这样拽住她的被角已是他的极限了。
卿云感受着手中柔软的被褥,心中依旧有些空荡,是不是有人可以依靠后人就会变得格外脆弱。
他原先想着要离她远些,可不过几日,他便越来越离不得她了。
已经不是她在他眼前他便满足了,他更想她离他更近,抚着他的头发……
这般,真正的姐弟便是这般吗?
卿云心中隐隐觉得自己这般不对劲,可他却不敢细想下去。
即使卿云手中的动作再轻,可两人离得这么近,舒曼怎么可能没察觉他的小动作。
她只能装作不知道,可这不是她装作不知道便能忽视的。
明明卿云那孩子的手那么轻,被他揪住的被角也只有那么一小点,她却觉得身上仿佛压了巨石一般,又觉得被揪住的不是被角,是她的心。
舒曼闹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却又不敢去深究下去。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睁着眼直到睡意先后将两人捕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