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屋里多了一个小孩,她就不知该往何处安置自己了。
卿云见小冬处处谨慎小心,吃个饭都是小心翼翼,便只能一直催着他吃,待小冬吃完了一碗,他才松了口气。
小冬自己也是分外不自在,他长到十一岁,便是没被卖时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在桌边坐着吃饭。
还是跟主子家同时吃饭,他心中哪哪都觉得别扭。
可身为奴侍,首要的就是听主子的话,他只能忍着不自在让自己听话。
有了主人,比他以为的还要难伺候。
不是说两位主子的态度。
但,令他心中更复杂的便是这两位主子待他的态度。
跟管事交代的,跟他自己在楼里见到的都不一样,让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是对的。
那位看起来便不好惹的申娘子原来也不是传言中那般吓人,同他说话时真的算得上态度可亲了。
这位美貌公子更是再温柔不过的人,相处了一上午他也看出来了,这位公子根本不是天生手脚不便,他那手脚分明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可即使如此,这位公子却没因此变了性情,可见这位公子脾气该有多好。
他真是走了大运了,遇到了这么好的主子。
看到自己的碗见底,小冬心中更肯定自己是走大运了。
哪里还能遇到像这位公子这般的主子,明明不是多多话的人,为了让他吃饭,硬是说了好些句“你也吃点”,指了菜令他夹过来却是令他放到他自己的碗中。
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奴仆,又是被买下的,主子便是打死了也没什么,哪值得两位主子这般相待?不是走了大运是什么?
见小冬那小孩吃完了,舒曼正要说话,便见那孩子突然起身就站在了卿云身后。
舒曼的嘴张了张又合上了,她挠了挠头,还是不行,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将卿云重又抱回床上,才把人放好,小冬就已快手快脚地帮着掩好了被褥。
束手站着看了会,舒曼正要出门叫人进来收拾碗筷,小冬就已开口:“娘子,奴出去叫人来收拾,您陪着公子。”
看着小冬小跑着出了门,舒曼锤了锤头,不行,她这心中的罪恶感要爆棚了。
“你怎么了?”
卿云见舒曼突然锤起了头,不由开口关心道。
“没事。”
舒曼随口回答,走到床边坐下后,见卿云脸上的关切有增无减便忍不住还是开口和卿云说了她的别扭,“我只是不习惯有人伺候,还是这么个小孩子,心里堵得厉害……我们那儿是没有奴侍的……”
这还是头次听到舒曼和他说话时带着求助的意味,卿云心中委实受宠若惊。
听了舒曼她断断续续的话,他心中竟也有同感。
舒曼说的这些,若是以前他根本理解不了,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奴侍多了去,府中最小的奴侍只不过桌子高,可也从没人说过这是小孩便不用奴使了,再小的奴侍也总有他能做的事。
他从前不怎么关注身边的奴侍如何,虽有时也会觉得他们可怜,可同情一瞬给了银钱帮助,抑或帮着说几句话便又放回脑后了,他从未真正把他们当作是与自己同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