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抓着舒曼的袖子后,卿云心中松了口气,抬眼看到舒曼神色莫辨,他心中也变得晦涩起来。
方才寄云离开时他是注意到了的,心中还因此有些欣喜,即使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好,可那涌出来的欣喜却是怎么也消不去的。
他也不是见不得寄云在身边,更不是防备寄云什么的,只是,能跟舒曼单独相处比别的任何事都让他渴望。
其实这些胭脂水粉他也不是很喜欢的,可舒曼感兴趣,他便也觉得有趣了。
他总是不知晓要和舒曼说些什么,不是只有简单的问候,不是只有无关痛痒的关心,是……是像舒曼那样的,只要说出来便能一直说下去的话。
他不明白为何舒曼便能轻易就抓住他的注意力,明明她也没说多少,可每次的话都像是印在了他心中一般,连毫无根据的笑谈他都听得津津有味。
舒曼不在身边时,他便总会想待会见到她说些什么好呢,一丁点的想法都要积攒起来想要告诉她,可真见到人了,他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他连听她说话都听不够,又怎么能忍受听不到她说一句话呢?
可,若是他什么也不说,只能听她说,她说累了,亦或者有事,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越是相处,他便越是贪婪,想要她也听他说话,想要她像他这样听着对方说话,就无法移开目光,像他这样盼望着同他说话,像他这样听着对方的话便再顾不得其他。
但他不是舒曼啊,不管心中的声音多么强烈,他却是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他不知晓自己说的话是否能让她有兴趣,不知晓她是不是会真的因为他而停下脚步,是否会看着他,将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是否肯向他展示她到底欢喜什么,又厌恶什么。
他不确定的太多太多,一望见她,便层层叠叠堵住了口。
方才看到舒曼眼中的渴望,他的心中一下子便雀跃起来。
舒曼她啊,总是很忙,总是想让他开心,总是照顾他,迁就他,像这样直接表现出她自己喜好的时候真是少之又少。
跟舒曼介绍着这些她感兴趣的,看着她认真的眼睛,他一下子便想起了她向他坦白她不是申虎的那个晚上,她也是拿着一堆男子用的胭脂水粉之类的问他。
当时见她一个女子对这些东西刨根问底,他只觉得荒谬可笑,可如今再看她如此,心中却只有柔软与欢喜了。
尤其,当她的目光定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心中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像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声音,将他所希望的都呈现在了他面前一般。
长到十六岁,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体验,只是因为一个人的目光心中便激荡得难以平静,面上更是烫的他要拼命才能压下捂脸的冲动。
他在害羞么?
他不知晓,又是烫的难受,却又欢喜着这样的感受,这些他不能明白的到底是什么?
倘若是害羞,那为何他想躲却更想侧头看向她呢?
想看看她是否会像他这样,想知晓她眼中的自己,想知晓她看到他时会是什么样的……
忐忑,期待,激动……
所有这些他怎么也压制不下去的,汹涌着的情绪,在他终于侧头看向她时,像是陡然失去了地基的房子一般轰地一下便破碎了。
她,根本没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