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一听到是舒曼的声音,不自觉就已拿着针线缓缓站了起来,放在膝上的针线筐因着他起身的动作嘭地一下底朝天掉落地上他也无暇顾及。
舒曼进门没走两步就先看到了站着的卿云,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的脚步不由顿住了。
“呀!”
寄云听到声响回头一看,便惊呼着奔到了卿云身前蹲下身去捡。
他这一声惊呼,让两个对视着的人各自侧了头,又不约而同地弯腰伸手,却在凑近的这一刻双双僵硬起来。
不过瞬息,寄云便收拾了针线筐,“好了,云哥……”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可才直了头就撞到了两只手,他不由一愣,抬头一看更是摸不着头脑,申姐姐跟云哥哥这是干嘛?
见两人又都收回了手,寄云便不再细想,只小心地将针线筐放在了桌子上,又急急忙忙地倒了热水端过来,“申姐姐,喝些水缓缓。”
舒曼轻声谢了寄云,端着茶杯喝了两口后,摩挲着茶杯壁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其实一句话也不想说,脑海中全是方才大堂上那一幕,沉重地压在心头,喉中。
往常三人坐在一起,都是舒曼说话居多,她这一沉默,两人都看出她情绪不对,跟着也不敢多吭声了,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被这两个孩子用忐忑的目光时不时偷偷摸摸扫上一眼,舒曼也无法完全沉浸到方才的情绪中了,她重重吐了口气,有些虚弱地开口,“你们都洗漱过了吗?”
见两人忙不迭地点头应是,舒曼浅浅勾了下唇,“那就好,还有水吧?等我洗漱了,我们早些歇息。”
一听舒曼说她要早些歇息,寄云便忙站起身,“那申姐姐我就回去……”
“你留着同你云哥哥挤一挤,我这一身酒味,衣服又脏,今晚就睡外间这榻上。”
舒曼不等寄云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吩咐道。
可……
寄云很想再说两句,可看着舒曼疲惫的脸色,他就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能自己暗自纠结。
水自然是有的,还是温热的水,手浸入其中,舒曼就不想将手抽出了,身体是热的,心中却冷得她总想颤抖。
也幸亏是待在这两个孩子身边,顾忌着他们在,她才能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
见到里间烛火熄灭,舒曼吹了外间的烛火,解了最外面的棉袄,蜷缩到了外间的短榻上。
合上眼,眼前浮现的就是大堂上那年轻男子惨淡的笑容,舒曼只能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室黑暗。
自来了这里,她时不时就会遇到激烈撞击她三观的事情,可不知是这一次的事情真的撞得太狠,还是积累起来了以往的事一起撞了上来,她这会心中实在难受得厉害。
有些愧疚,又有些自我厌弃,觉得自己遇到被劫道的人,遇到被强迫的弱男子,可出于自保却只能袖手旁观,即使知晓自己就算出手也改不了结果,可遇到这样的事不是她一直给自己灌输自己能力有限就能轻易揭过去的。
她无比希望自己不是一个普通人,是能站出来庇护这些人的强人,是无论做何事都能无愧于心的那种她心心向往的人,可她只是个懦弱的,自私的,又胆小的女人罢了。
即使到了这女尊社会,她外表再强悍,再随遇而安也改变不了她骨子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