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只顿了顿,便自然地开口,“今晚我还在外间这儿睡,这寨里不是很安全,夜里我还得要出去巡视。”
卿云胡乱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后,转过身面向舒曼,“你小心些,我再给你抱床被子吧?”
舒曼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真是多想。
卿云一个男孩子,说不定早就想跟她分开睡了,只是碍于脸皮薄,不好开口罢了。
她也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怎么会想着他会不开心?
真是有毛病了,在这里不舒服个什么劲儿啊。
暗暗训斥着自己,舒曼笑了笑,走到卿云身边端了水盆出去倒了水,回来见卿云不在外间,榻上又多了一床被子,她抿了下唇,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迅速洗漱完,换了热水端进了里间。
这一分榻,她连进里间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可能是因为她自己的心思,舒曼端着热水进去,眼却只敢看着盆里的水。
“你泡泡脚,好了叫我。”
舒曼轻轻交代了一句便退了出去,心中满是不自在。
她为何要清楚自己的心思呢?
以后要是跟这孩子单独相处都是这样子可怎么办呢?
卿云怔怔地看着盆里热气腾腾的水,僵硬地除了鞋袜将脚泡进热水中去,水温正好,却不知为何令他想要落泪。
还以为舒曼她是跟以前一样了,可哪是一样了?
以前她从不会跟他这么界限分明。
心中曾经担心的如今全都出来了,他能走路了,所以舒曼再也不会抱他了,顶多虚扶着他,他能自理了,所以她再也不会帮着他梳头洗脸刷牙,帮着他泡脚,他好起来了,所以她跟他分榻分房,连进他在的房间都目不斜视,和他说话都不再直视他。
她明明知道他疏远了她几天,可她只问了一次就再也不说了,今日他主动和解,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提,他还以为她是没放在心上,却原来……
不,她是没放在心上,她根本不在意他的这些举动。
只怕她早就打算好了和他保持距离。
是啊,她没错。
她是拿他当弟弟看待的,姐姐怎么能跟弟弟同榻呢?姐姐又怎么会随意进弟弟的房间?姐姐也不会抱着弟弟,不会给弟弟梳头洗脸刷牙,不会蹲下身给弟弟洗脚,不会给弟弟穿鞋袜,不会……
他为何这般贪得无厌起来了?
这样才是对的,这样才对她好啊,他明明也知晓的,怎么又心生后悔?
卿云苦笑了下,擦拭了脚,自己端了盆出去,没走出里间两步,手中的盆就被接走了。
“舒……姐姐,我歇息了。”
强迫自己喊了姐姐,卿云看舒曼头也不回地应了好,呼吸越发困难起来,他仓促转身回了里间吹熄了烛火,又在座椅上坐到外间也陷入黑暗才回了床上悄悄躺下。
就这样吧,只要她好,他就是痛苦些又有什么呢?
就该这样的,只要他好好的,她痛苦些也没什么,总不能让他为难吧?
舒曼轻轻叹了口气,拉起被子蒙住脸。
原来那日她会那么在意她送的花被卿云轻易送了别人还是因为她动了心,她早该明白的,要是早些明白……
可,早些明白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