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天东赶紧去翻父亲的外衣口袋,摸出一个白色的药瓶。
“给我两片,两片。”梅一峰大口喘着气说。
梅天东从药瓶里倒出两片药给父亲,梅一峰接过药,放进嘴里,直接吞了下去。
不一会儿,梅一峰脸上的表情舒缓了很多,慢慢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生了什么病?”刚才父亲的样子着实吓到了梅天东。
“没什么,人老了,毛病就多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明天一早还要上学。”
“我送你回去吧,然后我再回家。。”梅天东看着父亲,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
“哎,好,好。”梅一峰高兴地直点头。
坐了几站车,下车后又走了一段时间,梅天东扶着父亲来到一片低矮的平房。
这片区域是D市还尚未进行城区改造的一片老棚户区,住在这里的人多是外来务工人员和低收入者,有些甚至是一家几口人挤在一个平房里。
梅一峰住在一间十几平的屋子里,墙皮有些已经脱落,屋顶上只有一个简陋的电灯。
屋内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外,没有其它陈设。
桌子上放着一个电饭锅,锅里还有吃剩的面条。
“天东,你坐,坐。”梅一峰拉出一张椅子,示意儿子坐下。
虽然父亲做了很多错事,可看到父亲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梅天东心里有些不好受。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生了什么病?”梅天东追问父亲。
“都说了,没什么大事,你不用在意。”梅一峰回避着儿子的问题。
梅天东突然想起药瓶还在自己那儿,他从兜里掏出药瓶,借住灯光看到了药瓶上的字——盐酸曲马多缓释片。用于癌症疼痛、骨折或术后疼痛等各种中度至重度疼痛。
“癌症”两个字格外刺眼。
梅天东心里“咯噔”一下。“是癌症?”他已经尽量使自己平静。
“是肺癌。上个月刚刚检查出来的。”梅一峰眼中泛着泪光,“医生说已经是中期了。”
“还是可以治疗的,是吗?”梅天东虽然不懂医,但是对于癌症在中期阶段是可以治疗的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医生说现在治疗还来得及,可是——”梅天东垂下头,不吭声了。
“需要很多钱是吧?”梅天东把父亲没说完的那半截话说了出来。
“天东,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在我死之前能得到你的原谅,能多跟你在一起。我知道自己得病的时候,脑袋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我知道我太对不起你和你妈,我不奢求你一定会原谅我,可我就想在我死之前能多看看你,尽量弥补我对你的伤害。”
梅天东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他没想到父亲会患上绝症。看着失声痛哭的父亲,他心里一阵疼痛,父亲再错,也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治病。不行,就把我妈留给我的房子卖了。”
梅一峰听到儿子的话,停止了哭泣,他抬起头,看着儿子,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房子是你妈留给你上大学的学费。不能卖。”
“学费可以另想办法,人比房子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