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失了血色的薄唇渐渐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怎么看怎么带着几分苍凉:“是啊,公子都答应我了,多么难得啊……看来月奴同公子,福薄缘浅。”
“可恶!”阮宁怒吼一声,体内的真气窜动的更加剧烈,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嘴角流下,可她也终于在这挣扎中找到了一丝知觉。
手指用力的抠进了地面,指尖瞬间被粗粝的石头磨出了鲜血来,阮宁却仍就不顾一切地抓着地面,匍匐前进着,只希望能够向月奴更加靠近一点。
终于,她的指尖能够碰到月奴的面颊,阮宁心疼地替月奴擦净嘴角渗出的血色,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模糊了她的全部视线。
“公子,别哭啊,”月奴的气息渐渐微弱下去,可他却仍旧不甘心地拼命睁着眼睛。
看一眼,再让他多看一眼,这一抹在他生命之中出现过为数不多的色彩。
儿时病榻上的母妃也罢,还有那永远昏暗的宫殿也罢,在他的记忆里都是一片灰白,他本以为这世界永远都是如此,直到某天那个清秀的少女对他说。
“你是我的同伴。”
一句话,仿佛点亮了他的整个世界,让生命变得鲜活起来。
“公子,对不起。”当初跟芙蓉一起设计冤枉阮宁,他还从未认认真真恳恳切切的道过歉,不过若是重来一次,他想他大抵还会这么做吧?
毕竟他不想错过任何跟公子有交集的机会。
不管是好是坏,不管她喜欢还是嫌弃,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凑上去。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阮宁抽噎着,手握成拳痛苦地一下下锤向地面,坚硬的撞击已经麻木了她的指骨,却仍旧没有办法麻木她此时此刻疼痛难忍的心情。
子卿哥哥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无能为力,现如今月奴也因她而死。
她才是最不应该存活于世间的孽障!
月奴艰难的摇了摇头,张开嘴想要说话,可涌出的却只有更多的鲜血。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月奴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突然挣扎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到阮宁的身侧,大滩大滩的鲜血那汇聚在他的身下,他却恍若未觉。
“公子,”月奴深知自己已是回光返照,摊开手掌中残留的一截香烛,在旁边的石块上擦燃,怪异的香味儿夹杂在血腥中,让黑暗处隐隐欲动的蛇虫都忍不住退却。
“活下去,公子,从这里出去,活下去。”月奴繁复重复着这几个字,将香烛放在阮宁手中,做完了这一切,那双狭长的美目轻轻合上,再也没能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