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正正的小房间里,右手边立着一个足有一人多高的长镜,清晰将人影映照在其中,长镜的旁边摆着一个同等高低的钟摆,有灵巧的小鸟儿从表盘中突然探出头来,发出“布谷布谷”的清脆声响。
这是自鸣钟,都是西洋舶来的好东西。
希宁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房间内的家居摆设,最后落到了司徒泷的身上。
体态微胖的老头此刻手里正把玩着一个珐琅彩的茶盅,仔仔细细地看着上面绘制的艳丽图文,时不时发出阵阵“啧啧”的叹声。
“咳咳,”希宁轻咳一声,终于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司徒泷皱眉看了一眼面前黑色斗篷的女子,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听说你要见我?”
司徒泷现如今基本都将手底下的生意移交了出去,是以不必再***乏术地应付这样那样的客人。
所以心腹送拜帖进来的时候,他多少有些诧异,可心腹送来的是奉翎的帖子,别人的面子他或许可以轻巧的驳了,但是奉翎……
摄政王一向喜怒无常,他虽然并不害怕,可也不愿意给自己招惹麻烦。
再者说,对于这个要见的人。
他或多或少,也是存着一丝期待的。
面对看似漫不经心仍旧将注意力放在茶盅身上的司徒泷,希宁咬了咬牙,然后干脆利落地解下了身上的斗篷。
司徒泷的目光终于瞟了过来,而且缓缓落在了希宁的脸上。
“啪!”两只圆滚滚的胖手指突然松了开来,珐琅彩的茶盅转眼间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碎得四分五裂。
希宁叹了口气,很是惋惜的开口道:“司徒伯伯,这茶盅价值不菲,摔了如此贵重的东西,您老难道不心疼么?”
司徒泷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虽然他年纪大了,但也还不至于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这……这的的确确就是当年的靖文,虽然她的样貌多少有些变了,可是这张脸司徒泷却是永远也不会忘记。
当年昭明皇帝还只是个皇子的时候就已经跟他相熟,后来遭遇意外早逝,他马不停蹄的赶到京城,却终究没能在棺材埋入皇陵之前见上最后一面。
也是那一次的奔丧,让他在皇陵外见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小姑娘,那时年幼的希宁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可是他去能够感觉到这孩子由心底蔓延开来的悲恸和绝望。
司徒泷正沉浸在怀疑之中,就见到眼前的女子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物品。司徒泷长年坐着画舫浪迹在海上,一眼便认出了这东西是个万花筒,而且看模样和材质,已是许多年前流行过的那种了。
“司徒伯伯可还记得这个东西?”希宁开口,将万花筒递了过来,半眯着眸子仿佛陷入了回忆。
“当年司徒伯伯安慰我,要我好好去玩,否则等到明日,我就不能再做一个快活的孩子了。”提及往事,希宁忍不住唏嘘:“当时年幼,并不能改名表司徒伯伯您的良苦用心。”
司徒泷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出言打断,也没有随声附和,他只是看着希宁,目光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希宁咬了咬牙,突然躬身给司徒泷行了一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