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灯大师如墨隐离开时的那般端坐在院落中,春日的风徐徐卷起他面前的尘烟,他那双早已失去视物光亮的眸子停滞在眼眶中,毫无生气。
阮宁曾经偷偷太医为云灯大师的眼睛诊治过,可由于已经损坏多年,所以已经完全没了治愈的可能。
阮宁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依旧有些可惜。
不过聂政却是同她讲,云灯大师虽然眼盲,但却并不心盲。
今日自己被他发现,似乎也正印证了此事吧。
阮宁心中感慨,走到云灯大师的面前,按照原本来时的目的在他手上写到:“大师可有想要祭奠之人,在下可以代劳。”
她不知道今生是否有同他相认的机会,更不知该以什么立场和身份相处,但却也不能做个冷眼旁观的陌生人。
“不必了。”云灯大师明白了阮宁的意思,缓缓用树枝写下了这几个字。
阮宁意料之中,却也莫名有些失落,叹息地在他手上继续写道:“既然如此,弟子就不打扰了。”
阮宁转身想要走,手却被云灯大师一把抓住。
他的手指因多年抄写经文,已经生出了厚厚的茧子,磨的阮宁手掌有些微微地钝痛。
阮宁皱眉,却不知是手疼,还是心塞。
云灯大师伸出手,却是将一沓厚厚装满了纸张的书信放在了阮宁的手中。
阮宁心中诧异,回眸去看云灯,却发现他已经收回了手,依旧端坐在原地,灰暗的眸光望向远方,沉寂没有丝毫的情绪和悲喜。
而那停在枝头的鹦鹉仿佛有所感知,张着嘴巴高声道;“送客,送客。”
阮宁惊疑不定的离开云灯大师的住所,手中那一封书信沉甸甸的,如同心事一般压在心头。
她匆匆回到房间,关起门来,才将那一份书信缓缓拆开。
打开纸张,首先一行字映入眼帘——陛下亲启。
阮宁心下就是一惊,手指一松,纸张飘落在地。
她本以为云灯大师递给她的是一份手抄的佛经,却不曾想到,竟然是信件,不仅如此,而且竟然还写了“陛下亲启。”
陛下,哪一个陛下?现如今奉翎虽然掌权,却始终只称呼自己为摄政王,所以旁人也只称王爷,却并不称陛下。
而上一个被称呼陛下的,唯有靖文女帝。
阮宁却是突然想起曾经冉夏在国安寺修行时同自己说过的一段话。
“师父曾说大师兄资质极佳,若是假以时日,功德圆满,可开天眼。”
当时的自己曾经问过什么是开天眼。
夏夏回答的是:“开天眼者,可通阴阳,见生死。”
所以聂政所谓的眼盲心却不盲,难道就是这个意思么?
见生死?
所以云灯大师已经看穿了,她真实的身份么?
阮宁连忙拿起信件,仔仔细细的阅读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