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看得目瞪口呆。
大媳妇儿端着钵子走回了砖房里,怕钵子里的鱼坏掉,又撒上了一大把盐。
“小满啊,让你见笑了,咱家就是这么个情况。
儿子不成器,进号子了,为了留下大媳妇儿和咱老王家的孙子,凡事都得顺着她一点。
呵呵,这鱼,我们就听她的,直接烧了吃吧。”吴大妈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说。
客随主便,就这么个条件,你做啥我吃啥,人家的家事儿,林小满一个外人也不好挑剔。
改革开放之后,各地的大锅饭时代就慢慢地熄了火,这小王村倒是走到了前边儿,隐隐有了各家自己开伙的节奏。
吴大妈做鱼有一手,鱼一下锅,煎得两面金黄,两下就铲了起来,又重新下了点油,抹匀了锅面儿,下姜葱碎煸香,倒入煎好的鱼段,然后加了点豆瓣酱快速翻炒,然后加小半碗水加盖焖煮了几分钟。
等到那锅盖一揭开,鱼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汁收得差不多时,又倒了点青辣椒和葱叶,翻匀,盖上锅盖,把灶里的柴火退出来,放到灰槽里,利用热气将红椒焖至汁干后才盛进了土碗里。
鱼一起锅,大媳妇儿就闻着味儿来了,直接伸手拿了一块鱼就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烫死了。
王红梅脸色不好看,嘴巴动了动,终究是忍了下来,没吱声儿。
林小满撇了撇嘴,心中腹诽道:“刚起锅的鱼块,还在灶头上你就来吃了,不烫你烫谁?”
接连吃了两块之后,大媳妇儿又的手又伸向碗里。
吴大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声地对大媳妇儿说:“好歹家里有客哩,一会儿上桌子再吃啊。
哦,对了,我这缸里的米就剩小半碗了,你拿斗碗去你屋里给我撮一碗过来。”
大媳妇儿翻了个白眼说:“妈,我那边的米也不多了,苗苗和红红吃得多,要不,你去隔壁马大婶家借点米回来招待客人吧?
反正马大婶是个孤寡老人,队里每年都照顾她,白给她贴一份工分,左邻右舍缺啥了,都爱去她家里借,我们家还没去借过呢,太吃亏了。”
“马大婶的男人可是死在战场上的革命老兵,队里照顾她是应该的。
左邻右舍去占她便宜,那是左邻右舍,妈心善,平时也没少帮马大婶挑水砍柴,你怎么能让唆使妈去占马大婶便宜呢?
队里不是刚分了口粮吗,全存在你屋呢,苗苗和红红才三岁,再能吃能吃得了多少?
妈只是叫你撮一碗米过来,你就推三阻四的,这还是当着我和客人的面就这样,平时没人的时候,还不知道啥表现呢…
我是个出嫁的女儿,我哥不成器,你呆在我们老王家,觉得委曲,我平时都忍着你让着你,我贴补家里的米票面票,全都落到你手里了,我也没吱过声。
今天你当着客人的面,还这么不落窖,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王红梅一直都没作声,现在看到自家大嫂说出这么不通情理的话来,心头一堵鬼火就冒了起来,气愤无比地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