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老头儿警惕看着我,攥着剪刀走过来。
我将手伸进裤子口袋,『摸』到疯狗军刀,一边勉强挤出笑容。
“大爷,这么巧,这是纸人张家吗?”
白胡子老头儿接着问:“你找他有事儿?”走向我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我暗暗握紧了疯狗军刀。
“我想买一个纸人。”我继续笑着说。
白胡子老头儿停下来,停在我面前两米左右的地方,盯着我。
“我从不卖纸人!”语气很冷淡。
我意识到可能说错话了,手艺人是很看重自己的职业的,用“买”这个字有点不合适,急忙改口。
“对不起,大爷,我要剪一个纸人。”
白胡子老头儿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放下剪刀问:“谁让你来的?”
我心说,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我能告诉你是鬼让我来的吗?别看你支儿舞岔的,说出来还不吓死你。
我只好说,一个朋友,你可能不认识。
白胡子老头儿让我跟他走进西厢房,边走边问:“剪什么样的纸人?”
我说:“六十年代当兵的。”
老头儿突然停下来,我差点儿撞到他身上。
“我还真认识这个人,他终于还是来了!”白胡子老头儿像是在说一个老朋友,一个不欢迎也不好得罪的人。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他怎么会认识王排长?
我说,您真的认识他?
白胡子老头儿没再理我,打开灯,原来这屋就是他的工作室,地上墙上堆满了纸活儿。
我看着花花绿绿的纸人纸马,感觉挺瘆得慌的。
白胡子老头儿转动手中的剪刀,转眼之间就剪出一个纸人来,然后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活脱脱一个潇洒英武的六十年代军人,忍不住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
白胡子老头儿收下钱,小声对我说:“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点点头,说心里话,这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啊,没得选择。
老头儿盯着我的眼睛又问:“年轻人,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说,帮王排长一个忙啊,你真的认识他?
白胡子老头儿摇摇头:“原来还是个排长,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怎么认识?”
我装作很无知的问:“什么意思?”
老头儿坐在床上,喝口水,陷入回忆:那天下大雨,他从山上冲下来的,当时就不行了,赤条条的不知哪里人,村里人当成逃荒要饭的了,我看过他的手,虎口有层老茧,肩膀上也有,后背有枪伤,肯定是扛过枪的,我没言语,说了也没用,又不知道老家哪里的,就当流浪汉埋在后山了。
“您老怎么知道他会回来找您?”我问。
白胡子老头儿叹口气说:“没有向上面汇报他的身份,多少年来想起这事儿就觉得对不住他,最近我们村儿淹死一个小孩,埋到后山了,昨天我去看,知道出事了,不知道怎么搞得,把孩子埋到当兵的上面了,你想,当兵的能受得了嘛!”
原来如此,怪不得王排长找我帮忙,还有两个问题,为什么非让我今天来,又为什么烧一个纸人丢在他棺材里?
我说出我的疑问。
白胡子老头儿说,这个王排长不简单,他知道我的手艺,也懂得一些阴阳术。
我被老头儿说懵了,摇摇头说不懂。
白胡子老头儿抓起剪刀,蹭蹭噌三两下剪出一个吹唢呐的纸人来,然后往地上一扔,纸人居然活了,不就是白天在村头看见的吹响器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