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翼辰虽然心中有了猜测,却并不打算现在去就探寻,一个是因为他现在不能言语,另一个则是因为,他贸然去试探,如若齐圆圆真的是重生,那么他自己重生的事儿恐怕也会暴漏,他暂时不想冒这个风险,还是先观看一段再说。
颜翼辰将纸张铺案板上,这个案板是爹生前做的,娘偶尔会让爹买些白面,在这个上面给他们几个孩子包饺子,做葱花饼,过年的时候,还会蒸上一些两合面馍馍。爹娘走后,大娘本是要把案板搬去他们家的,大爷嫌弃占地方就没让她搬。他二哥在上面铺了块油布,夏天热的时候,有时会睡在上面,说是比炕上凉快。
齐圆圆见他左手不便,就伸出右手替他将纸张按住,此时的颜翼辰表现的和之前有很大不同,他手握狼毫,神态自然,笔直的站在案板前,给人一种“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任天际云卷云舒。”之感,他想了片刻,终是落了笔。他的字不若齐圆圆那般端秀清新,而是给人一种磅礴之气,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人都说,字如其人,想必此人亦是胸怀大志,腹有良谋。
落笔写下最后一字,然后放下『毛』笔,将纸张推到齐圆圆面前,只见纸上从左至右竖排写着一段话,“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竟是《诗经·卫风·木瓜》,只是他可知此诗,在文学史上曾出现过七种说法:“美齐桓公说“、“男女相互赠答说“、“朋友相互赠答说“、“臣下报上说“、“讽卫人以报齐说“、“讽刺送礼行贿说“、“表达礼尚往来思想说“等七种说法。不知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男女相互赠答?朋友相互赠答?亦或是礼尚往来?男女就算了,自己这年龄,顶多也能算得上女童;那是朋友,也谈不上,先不说他们相处还不足一日,就只是地位差别,他们就做不成朋友,而且他应该也不想与自己一个农女做朋友;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报答的可能『性』很大,看他的穿着气度,还有用的笔墨纸砚,想必来头不小,会选择用财物偿还人情在正常不过。
齐圆圆思索了片刻,提笔写了四句诗:“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虽然她自己不会作诗,前世却是背了许多诗,这首就是其中一首,虽然不记得是谁写的,却不影响她借用,她是将自己比做了源头之水,告诉颜翼辰自己并不求任何回报。齐圆圆心里明白的很,让这种贵人欠下人情,比得到任何财物都要珍贵。
颜翼辰接过纸张,看完齐圆圆写的那首小诗,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侧头扫视了一眼正望着自己的齐圆圆,不求报答是吗?他还偏偏不想遂了她的愿,他要报答,而且要好好报答。
“姐姐,我们带着大哥哥去园子里看蚂蚁搬家好不好?”就在两个人相互对视一动不动的时候,果果忽然『插』了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眼神的交流。
齐圆圆看着果果那期盼的小眼神,不忍拒绝,想着自己还要去给金银花洒水,便道:“大哥哥身体受伤了,需要休息,姐姐带果果去看蚂蚁,好不好?”
果果抬头看了一眼颜翼辰,有些不舍,心里想留下来陪着他,却有禁不住外面的诱『惑』,便点了点头道:“好,大哥哥先休息一会儿,等果果看过蚂蚁,就回来陪你!”
颜翼辰伸手『摸』了『摸』果果的头顶,微笑着指了指门外,果果会意,拉起齐圆圆的手往外走,边走还边叮嘱道:“大哥哥要是有人来了,记得要去园子找姐姐。”这正是齐圆圆平时叮嘱他的话。
出了里屋门,齐圆圆转头想看看颜翼辰,才发现他也跟着出了门,和之前一样,走路还是如猫似的没有声音,他竟是要同他们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