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张文六的肩膀:“你还年轻,有大好的未来,这次我自己过去,如果我出了意外,就由你来接任猛虎山。”
张文六当然知道,若不成功,便成仁。
成仁是不可能成仁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仁。
他已经完成了主线任务,随时都可以选择离开这方世界,所以有恃无恐。
张麻子从脖子上摘下一样东西,那是一块黝黑的令牌,巴掌大小,也不知道什么材质,令牌上雕刻着一只猛虎下山图,栩栩如生。
“六子,这是猛虎山的当家令牌,是当年我上山的时候,老寨主给我的,说里面隐藏着一个大秘密,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秘密什么的,张文六很感兴趣,再加上这块令牌摸起来凉凉的,佩戴在身上令人神清目明,思维运转的速度也仿佛快了几分。
都不用想,这肯定是好东西。
“大哥,咱们一见如故,正所谓上阵亲兄弟,那郭勋祺的住所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陪你一起闯一闯。”
张文六本来想说是兄弟就一起来砍我,可这个场面的确不适合开玩笑。
张麻子感动的够呛,心说自己没看错人,这小子果然够义气。
两人便如夜间的黄鼠狼一样,迅捷、敏锐、机警,穿过层层防线,终于有惊无险的来到了碉楼的院墙外。
望着那高达四米的院墙,张文六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大门处有郭旅长的亲信把手,想要进碉楼,只能翻墙。
可二人又不是壁虎,身上也没有翻墙用的抓手,难不成要无功而返?
张麻子低声道:“跟我来!”
一分钟后,碉楼后院的外墙处。
张麻子指着一个贴地的圆形孔洞,那个小洞两尺见方,只容一人通过。
“狗洞?”张文六没想到电视上的情节,居然要在现实里上演。
“怎么,不愿意钻?”
张文六硒笑道:“当然不愿意,谁会愿意钻这个玩意。”
张麻子点点头,然后从腰间拔出两支盒子炮,“既然不愿意,就只能打进去了,你放心,二十年后,我还是你爹!”
张文六吓了一跳,赶忙拉住他:“别别别,您是我大哥,我钻。”
钻狗洞这活计不难,难的是过心理这一关。
模仿动物,这是一种很奇特的心理体验,后世的电影戏剧学院的第一堂课就是教人“解放天性!”
那是一道坎,过了就能在镜头面前不要脸的表演。
这也是明星被称作戏子的原因。
卖笑与卖哭、卖惨、卖XXX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从狗洞钻进去,张文六只有一个想法:“TMD,老子以后绝对不要再钻狗洞!”
黄四郎的碉楼很大。
除却有竹林、花园、假山、水池,在碉楼的后面还有一片草场,少说也有七八十亩地,放养着一群野马。
张文六两人选择的路线,就是这片一眼望不到头的马场。
所以说大房子有大房子的坏处,小房子有小房子的优点。
两人在松软的草地里穿行,齐腿高的野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锋利的草叶打在张文六的裤腿上,有些轻微的刺痛感。
噗嗤——张文六一脚踩空,人也滚到了前面。
张麻子小声问道:“怎么了?”
“踩到马粪了!”张文六一脸的晦气,嫌恶的扯了一把蒿草,擦掉鞋子上的腌臜东西。
“等会见了郭旅长,一定要让他也尝尝,好叫他知道鹅城不仅有鹅粪,也有马粪!”
张麻子笑骂道:“好了,别贫嘴了,速战速决。”
时间已经快12点,碉楼的一间卧室透出灯光。
张麻子用手一指:“那是黄四郎的房间,看来郭勋祺也不能免俗,打了胜仗也想享受享受。”
只是看着戒备森严,有重兵把守的碉楼,张麻子两人却犯起了愁。
自古华山一条道,黄四郎的碉楼也只有一条楼梯直通五楼。
“想要进去,只有一个办法,你去搞点动静出来,把卫兵引开。”
张文六摇摇头道:“即便能引开卫兵,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卫兵回来,你就被堵在里面。”
“郭旅长这个人,不同于黄四郎,是真正的沙场老将,这样的人,对自己的安危,看的很重,碉楼里面,肯定还有埋伏。”
黑暗中,碉楼射出微弱的灯光,打在张麻子的脸上,居然有种说不出的神圣。
张麻子说道:“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想要干事业,就要有流血牺牲的准备。”
“鹅城的百姓刚刚脱离苦海,又进了狼窝,我张牧之虽不才,也有流血牺牲的觉悟!”
张麻子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绝无半点虚假。
张文六也为之动容。
和自己所处的时代不同,在这个神州陆沉、小鬼子肆虐我华夏国土的年代,群敌环视,列强都想从这个国家撕下一块肉来。
没有人知道,国家的未来在哪里,甚至看不到一点希望。
打输了要割地赔款,打赢了居然也要割地赔款。
但是,即便如此,还有有一群像张麻子一样的仁人志士,为了国家的未来前赴后继,流血牺牲。
扪心自问,张文六自己是没有这个思想觉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