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员外两眼一瞪,说得斩钉截铁。
“义父!”
宋桂芝震惊出声,刚才明明还说是为了解围才保媒作婚,怎么就突然变卦了!
“我虽能收你做义女帮你与宋家切割关系,但无法改变你守孝女的身份,也无法改变大峪村的传统风俗,更无法替你平息悠悠众口,桂芝,你明白吗!”
缓和了一下语气,何员外十分语重心长地将道理说给她听。
即便他富甲一方,在大峪村这个地方也颇有威名,可也不代表他视传统风俗于不顾,能支持宋桂芝公然的忤逆民意。
守孝女出嫁,一为冲喜,告慰父母在天之灵,二为祈福,请求上苍保佑村人安康。
宋桂芝的父母本就因瘟疫不治而亡,这在村里人的眼里更是不祥之兆,倘若她现在不成亲,往后这大峪村哪还能容得下她!
何员外说的这些,宋桂芝都明白,可她仍然认为此事有转圜的余地,“我不是已经和宋家脱离关系了嘛,义父您刚才也已经说了,以后我归何家管,我相信只要义父您出面安抚乡亲们,他们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不会多为难我的。”
认何员外做义父,是宋桂芝在治好何小田后提出的唯一要求,一来当然是为了合理的和宋大志那一家切割关系,免得再继续被坑,二来,也是她为自己在婚姻大事上留的最后一点退路。
虽然她向战飞英提出了成为她相公,帮她度过这道难关的请求,但她并没有他一定会答应帮她的把握,有了何员外这个一言九鼎的义父做靠山,就算最后不嫁人,村里人应该也会不看僧面看佛面的对她留点情面。
“是,或许他们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为难你,那么他呢!你想过他么!”
何员外一脸平静地听完宋桂芝所言,抬手便指向了乖巧站在一旁的宋蕴书,反问她到:“你可以和宋家切割,但他还是宋氏唯一的男丁,还是大峪村的一员,你让他往后如何自处!他们为难不了你,难道不会连带着你的份儿去为难他吗?你说你希望他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那你可知道,学子若是在家乡的风评不好,哪怕学问做得再好,也是无法得到乡里举荐,通过乡试的!”
这一番高瞻远瞩的言语,警醒了宋桂芝。
看向自家懂事好学的弟弟,宋桂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此前确实只考虑了自己如何摆脱婚姻困境,忽略了和她一心同体的宋蕴书也会因为她的境况改变而受到不小的影响。
义父说的一点都没错,守孝女出嫁冲喜这样的风俗规矩,是村中人封建迷信的沉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破除改变的事,他们根本不会觉得这样的风俗有问题,倘若她真的不出嫁,那在村民们的眼里就是伤风败俗!
即使碍于义父的情面不拿她怎么样,他们也会把这份怨念加倍施加在与她一母同胞的宋蕴书身上,让他替她受罪!
真到那时,别说是乡试,恐怕蕴书连出这个村的机会都不会有!
“那我就不读书了!没事的,姐姐,要是大峪村容不下我,我去后山上隐居当猎户!我只要姐姐好!”
听闻自己的前途竟成了姐姐的阻碍,宋蕴书当即开口坚决地表态。
只要姐姐好,他愿意放弃读书走仕途,一辈子在山中当个猎户!村里人容不下他,他就避开他们去后山,好手好脚的一个人,到哪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