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让常卫东饱受打击,算是人生中第一次尝到了深深的挫败感。忧郁起来的他,脑海里一直有个疙瘩解不开,那就是,拒绝这样心思细腻、浪漫专一的自己,成小南是怎么做到的,理由呢?
没理由啊,好歹自己高中时代,也是学校响当当的校草级别的人物。
他花了一整个上午,苦思冥想,都没想通这个问题。更让他绝望的是,成小南碰到自己居然还笑嘻嘻地打招呼,也太不尊重他受的情伤了。
“不好意思啊东哥,昨天晚上我真的走不开,后面也忘了回复你了。”
明明是阐述自己错误,这么严肃的场合,成小南居然一直在笑,还笑得那么好看。这让常卫东处境有些为难,想继续沉没在悲伤的深海里吧,看见她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嘴角上扬;想要是就这么原谅她了吧,那自己昨晚的伤感颓废又算什么?
“没事儿,东哥不在意这些……”
“那昨晚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后面等了多久呀?”
常卫东摊摊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爽朗一笑:“跟你闹着玩儿呢,昨天我就是路过而已,想骗骗你,没想到你还挺谨慎的,一下就识破我了。”
“哇,还好我昨天没下去……”成小南听完一拍脑门,狡黠地笑着,相信了那就是他的一个恶作剧,还为自己没有上当而感到庆幸。
一来一去,两人还没说几句话,楼道里下课的人就散得差不多了。成小南扭头左右警惕地瞥了瞥,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小心翼翼地颔首去摸口袋。
见她这番动作,常卫东突然心跳加速,幸福感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她这是要送我什么礼物吗?她要是当场向我表白怎么办?
“喏,”成小南慢慢掏出一张对折过的纸,扶平被揉皱了的边角,两手捧起递到他面前。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常卫东就抢过话尾,假装平静地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小惊喜呀,给我的吗?”
“呃,不是,我是想让你,帮我交给方以北……”
定睛一看,纸背上的正中央,娟秀的字体,“方以北收”,赫然在目。
胸口像是被重物狠狠地撞了一下,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常卫东伸出去的手定在半空,心里一阵绞痛。
迟疑了两秒,他接过那张标注着归属的纸条,苦涩地笑了笑,还是用大大咧咧的语气去调侃,心底却隐隐发酸。
“哟,这是,情书呀?”
成小南羞涩地低下头,脸上洋溢着幸福,扯了扯他的衣袖:“才不是呢,哎呀反正你帮我交给他就行了,好不好,东哥。”
一拍胸脯,激起阵阵波涛:“行,包在我身上了!”
“真够意思,改天我请你吃饭。”
“那是,不过,都这年头了,你不会还干写情书这种俗事儿吧,直接发条信息不就搞定了……再说了,写都写了,你为什么不亲自给他?”每一个字似乎都刺穿肺腑,自己却还是很想听到她的回答。
“你不懂……”
成小南花了大半个晚上,绞尽脑汁才挤出这么几行字,改了又改,除了废纸还废了不少脑细胞。
她想象着那些话语浮在方以北眼前的场景,他看完之后,一定会明白自己心意的。
停了不过一两天的秋雨,又纷纷扬扬地泼洒下来了,雨脚细密,很快就打湿了地板和楼台。入秋以来结在天边的雾,许久不曾散去,风卷过一两寸白烟,辗转几回全落到了路上行人的发梢,眉间。
风鼓吹赶路的人裹紧衣服,雨催促驻足的人加快脚步。
风雨之外,或许连同风雨在内,都没有什么能给世间添一份温度。
常卫东紧紧抓着那张纸,纸上成小南残存的温度消失殆尽,心也凉得发透。都是因为雨水太冰,天太冷了,不然怎么会浑身发抖呢。
他向着天空举起那张纸,却怎么也看不清纸背那头隐约透露着的字迹,心底突然不可遏制地,涌上来一个想法。
赶紧用力晃晃脑袋,扼杀,怎么可以这样!
风一吹,贴合的纸缝缓缓分开了一下,明明没有刻意去看,他却还是不小心瞥到了某个字眼。
“爱”?不对,一定是“受”。
眼花了,她写字可真潦草。
那个想法再次翻涌而来,愈加强烈,久久无法平息。他深呼吸一下,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一把将纸条揣进口袋。
……
坐在演讲协会的会议室里,常卫东依旧恍恍惚惚,一个字也没听进心去。他无精打采地坐在后排,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是关于那张纸条。
宁寻舟在台上宣布本周工作时,眼神时不时地望向常卫东,却发现他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好了,我今天要讲的就是这些事情了,接下来,我要请一位同学来复述一遍,我刚刚都讲了哪些事情。按照惯例,答不上来的,表演节目。”
按照惯例,常卫东的名字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
“这么说的话,你就直接来表演节目咯?”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常卫东,又是鼓掌又是喝彩的跟着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