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能如愿的事,本来就少之又少,更何况再扯上捉摸不透的感情。
常卫东还是没有拿出信,成小南的那句话没有发出去,方以北的消沉也不会永无止境,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一道无解的命题。
无论快还是慢,一切总会有答案的。
第二天,看了整整三堂课苏禾背影的方以北,几度欲言又止,想上前去当面好好解释一番。翻了翻停格在昨天傍晚的聊天记录,再次觉得莫名其妙,却鼓不起那份勇气了。
下课后,他低着头独自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一脸愁苦。
“方以北……”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空灵温婉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
心脏微微颤动,难道是她?
回过头去,在心底流转千百遍的苏禾,此时就站在自己眼前,不过两米的距离,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紧密起来了。
机械地招手,想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苏禾礼貌地朝他笑了一下,再走近一步,说话时脸上满是歉意:“方以北,我来是为了昨天的事给你道歉的……”
“昨天的事?”
“嗯嗯,就是你给我发了消息,后面我回复的那些……那些没有礼貌的话,其实不是我发的,当时我正在做兼职,那是……是我家教的小孩拿了我的手机,胡乱按的,不懂事儿……”苏禾说话时,眼睛盯着脚尖,细柔的声音中隐隐透着哽咽。
方以北有些提心吊胆的听完,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原来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她没有讨厌自己就好。
“原来是这样啊,没事没事,我还以为……”见苏禾的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方以北不再说下去,向她投去一个关切的眼神。
鼻子一酸,苏禾眼眶里突然涌上一团泪花,她很快地朝方以北弯了下腰,莫名其妙的鞠了一个躬,带着哭腔的语气:“谢谢你,方以北……”
无缘无故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她迅速转身跑远,留方以北一个人站在楼道深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所措。
楼道口,成小南等了没多久,就看到双眼发红的苏禾跑了回来,神情恍惚,她紧紧扶住苏禾发软的身子,不停地安慰着她。
“别想那些了,没事的,有我在呢……”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叮咚一声,成小南摸出一看,激动得心花怒放,又蹦又跳。
屏幕上,方以北不过就发来了一句“在么?”。
“在的在的。”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苏禾她,怎么了?”
看完前半句话,成小南心里的期盼越升越高,是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后半句话,一个字接一个字看过去,整颗心骤然坠入低端,和她的妄想无关,甚至和她自己也无关。
不过,她脸上依旧挂着掩不住的欣喜。
“她呀,就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你别问了……”
“那她没事儿吧,哎,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字里行间,成小南觉得方以北那些像是在急急忙忙撇清关系的解释,似乎是特意说给自己看的,心里的窃喜又上升了一个维度。
许多时候,那些看似高深莫测的谜题,其实不一定能真正找到谜底。
最想得到的答案,在提出问题的那一刻,就已经种在心底了。
所以,真正的谜底就没那么重要了。
……
熬了大半夜,常卫东学着方以北的样子,点着台灯摊开信纸,雄心壮志地盘算着,势必要洋洋洒洒写个几千字,暂且方能表达出他对成小南的十万分之一感情。
美滋滋地提起笔,构思了半天,一筹莫展。
笔尖在纸页上头悬空比划来比划去,手腕几度抽筋,才写下“我亲爱的成小南同学”这样一个开头。
满意地扫了好几圈,揉揉肩甩甩头,把手指捏得咔咔直响,感觉像是已经大功告成。再埋下头,提笔,揣摩、思索、斟酌,就彻底卡在第一行了。
事实证明,此路不通。
偏偏常卫东又死要面子,对方以北心存芥蒂,想让他帮帮忙,就是自尊心作祟,死活不愿开口。
一咬牙一瞪眼,我就不信了,灌篮都搞得定,不就写几篇字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时间滴答滴答,不飞逝也没停滞,几个小时过去了,第一行写了一个“我”字,便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