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方以北似乎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那晚伤心了一夜之后,本就体弱多病的成小南不知道是受了凉,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早晨醒来只觉得身体发软,口干舌燥,脑袋里嗡嗡直响,像就要炸开一般。
她下了床咕噜咕噜喝下半杯冷水,因为头晕眼花,还不小心在床架上磕到了膝盖,疼得她紧拧眉头,痛苦不堪。
再次昏昏沉沉地从梦中苏醒,伤心依旧,胸口像闷着一口气,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之后她一连着好几天都高烧不退。
离开家的港湾,没了父母的照顾和保护,十八岁的成小南慢慢尝试着,改变过去那个总是依赖别人的自己,学会独立,用自己的力量照顾身边的人,也学会了去关注除了晴天之外的每一种天气。
每一个人,每一种天气,其实都有他存在的意义。
最近和父母通的电话中,她只会报喜不报忧,分享那些有趣的事、能让他们为自己感到开心的事,对于那些难以名状的人,和遇到的伤心、恐惧,只字不提。
或许把“我过得挺好的”常常挂在嘴边,也算是一种成长。
在学校里没那么多禁忌,也没在意该怎么平衡营养,最近成小南的身体素质反倒提高了不少,体重有所增长,已经不会像过去一样,三天两头就生病了。
却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又大病了一场,她迷迷糊糊地想,都是自作自受的吧。
瘫在床上,成小南鼻息悬着一丝气,只睁开一半的眼皮耷拉着,纷乱刺痒的头发糊在脸上,抬手怎么也扒拉不开,弄得她更加心烦意乱。
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掌伸了过来,指尖轻绕,慢慢地帮她拨开那些纠缠不清的发丝,耳边传来姚文文熟悉的声音,语气关切。
“小南,你怎么了,脸这么烫,感冒了嘛?”
见成小南晃晃脑袋,面色泛白,双眼无神,姚文文再用掌心去盖住她的额头,却被烫得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天呐,你发烧了,小南,快起来我带你去医院!”一声惊呼,说话间,她踮起脚尖要去拉成小南的被子。
成小南像是费了好大一股劲,才勉强从牙缝间挤出一句“我没事”,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连似乎皱眉都提不上力气。
姚文文不再和她纠缠,直接脱了鞋顺着铁梯爬上上床尾,揭开被子把成小南拖到床边,随便给她披了件厚衣服,弯下腰就做出要背她的动作。
被她这么一折腾,被抽空的身体像是注入了一点能量,成小南摆摆头,清醒了不少,见姚文文焦急万分的模样,觉得感动又好笑。
“文文,你别着急,我没事的,我抽屉里有药,吃一点就好了……”
“你烧得这么严重,光吃药怎么行啊,走,还是要去医院。”姚文文摆出不容置疑的口气,又抬手把成小南往自己背上拽,表情认真,就是动作稍显吃力。
禁不住姚文文的百般劝说,成小南只好答应,强撑着下床,简单地洗漱过后,由她搀扶着出了门。
走到宿舍楼下那个爬满青苔的喷水池前,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浸进骨子里头的寒意,那是成小南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冬天。
那一瞬间,她心里涌上来一股莫名的孤独感,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她知道源头来自于哪儿。
成小南惘然若失,一回头,身旁姚文文的笑容,重新给她带来一丝温度。
走进学校对面街道的那家诊所,屋子里充斥着浓郁的药味,钻入鼻腔,惹得她连声咳嗽。成小南量了体温,三十九度,高烧,吃药的作用不大,只能输液。
透明管从铁架上的玻璃瓶延伸进她的手背,黄白色液体一滴一滴往下坠落,注入血管。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对成小南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针管插进皮肤那一刻,她反而有一股奇特的熟悉感。倒是一旁的姚文文,紧紧拽住衣角,紧张兮兮地问东问西。
“小南,疼不疼啊?”
“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吧?”
就在她侧过头不停发问时,诊所门口的一个人影停住脚步,透过玻璃门往里边张望了几眼,得意般扬扬嘴角,推开门走了进来。
“姚文文,我终于找到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