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苏禾,哭得那么伤心。之后却又莫名其妙的说什么道歉了,原谅他了。
成小南脑海里乱成一团,她试着理了理整个事情的经过,发现自己作为一名旁观者,无法置身其中,也无法用理性的逻辑,去理清这段关系。
“后来,相处久了,他说要追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在他身上,我能找到从没有过的那种,安全感……”
也许就是这三个字,安全感。让苏禾可以忘记那天傍晚,他对自己做过的事;让她花了两个礼拜的时间,接受了那个大过自己二十多岁的中年人。
但这一份安全感,却不能让她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挽着他的手腕,走在大街上,向她们介绍说,“这是我的男朋友”。
她不能这么做。
所以那天给成小南说还要继续去家教时,她把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说成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苏姐姐,这是我爸爸……”
“我两年前年和孩子他妈离婚,在经营一家公司,有车有房,现在就想找个女朋友,我这第一眼,就觉得小苏你很合适……”
她以为,模糊了年龄层面的距离,就能抹掉自己心中的不安和慌乱。
有这么一个人,愿意为自己准备晚餐,开车带自己去游乐场,让自己不用省很久钱才能买一件新衣服,不用再过那种被偷走了五百块钱,就要吃半个月面包稀饭的日子,那为他牺牲掉一些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禾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但对于他,她始终心怀感激。
“我爱他。既然爱情能够超越物质、国界、甚至性别,那一定也包括年龄。”
成小南几番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思索片刻,她闭上眼睛,胸口上下起伏,让自己发出一阵熟睡时的呼吸声。
对面的苏禾不再说话。她不知道成小南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但把这些积压已久的事说了出来,心里轻松了不少。
安心了很多。接着她很快就堕入梦境,一个幸福得只看得见美好的梦。
爱。这是怎么样的一个词呢。
成小南不再多想关于苏禾的这一切,虽然不理解,但也会尊重她的选择。然后思绪再次不可避免地,延伸到那个名字。
自己现在对方以北,都还只是算得上是喜欢吧。
也许喜欢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说爱了。
阳光已经足够暖和了。夏天和即将在夏天里发生的很多事情,像抽枝发芽的鲜花草木,像渐渐繁盛的鸟虫蝉鸣,像少年少女在梦中、在纸上晕开的心事一般,悄然酝酿着。
等待铺垫结束后时,揭开帷幕。
午后的绿茵草地,风吹云散,天空中有一道长长的飞机划过的痕迹。
草丛间一张石椅上,抱着吉他的付尘和于贝贝相背而坐。
“哎,付尘,你会不会觉得,现在的生活特没意思……”若有所思的于贝贝坐正身子,不再靠向付尘的后背,抬手把额前利落的短发往后拨去,语气沉缓。
“嗯?嗯。”付尘歪着脑袋望向琴把,左手按下的和弦不断变换,右手在音孔处随意拨弄着琴弦,没怎么听清她的话。
“我说,我觉得咱俩现在这样特没意思。”
她提高了音量,站起身子面朝着付尘,不像是玩笑的口吻。
“没意思的话,我们找点有意思的事儿做呀。”付尘五指按住震动的琴弦,抬起头来,从发隙间看着于贝贝的眼睛。
其实他明白她的意思。在一起好几个月了,两人一开始时相互爱慕,无话不说,她弹钢琴曲,他唱自己写的歌给她听;渐渐地,不知何时起,某些东西就慢慢变了。
变得可以一周几天不联系,而呆在一块儿时,连关于音乐的话题也谈论不下去了。付尘的吉他声,变成了纷扰杂乱的噪音。
似乎当初的爱意就那样淡化,停留在过去了的那个夏天里。
那时候,那个坐在钢琴前美得无法言喻的女孩,那个笑着拿过自己的手机存下电话号码的女孩,那个曾经望尘莫及的舞台,她忘了吗?
可他还一直记得啊。
付尘不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他想尽一切办法去修补,维持。
但现在,夏天又要来了不是吗?
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