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小南记起了一切,想起了所有的人,除了方以北。
那个曾经深藏在她心底,对她来说无比重要的少年,就这么轻易地,从自己的生命中抽离了。
甚至连一丝回忆都不剩,连怀念的余地都没有。
回到医院,经过医生的详细诊断,发现成小南大脑中的血块已经被药物稀释散去了,伤口也正在慢慢愈合,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
至于对方以北的遗忘,医生给出的解释,是属于选择性失忆。
“一般来说,伤者会反向丧失相对比较深刻的那层记忆,特别想记起来,或者是特别不想记起来,都有可能导致产生压迫性遗忘。她的这种症状的确是比较少见,但放心,对身体和生活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医生,那她还会再想起来吗?”方以北神情慌张,语气有些焦急。
“这个,暂时还无法确定……”
除了和方以北有关的以外,成小南记起的那些事情中,也包括了出事的那个雨夜,从六楼窗台望下去时,看见的那个令自己心惊肉跳的场景。
乔余为什么会跳楼呢。
从姚文文口中得知之后事情的发展,成小南反而肯定了心里生出的那个猜测。乔余的死,一定另有其因。
不止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跳楼自杀那么简单。
当天下午,在姚文文和常卫东几人的陪同下,成小南主动去警察局录了口供,交代她知悉的所有细节,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成小南,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
“她只是在羞辱我啊……”
根据那天乔余异常的举动,还有她说的那些话,联想到以前和徐礼在一起时的种种行为。
她认为,一定是徐礼在离开寝室前,对乔余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才会让她在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徐礼那样的人,应该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吧。
这是来自被她欺凌过好几次的成小南最直观的认知。
听完成小南的证词,尽管没有证据,斟酌之下,警察还是决定立即向上级反应这一情况,申请对案件重新进行审查,并请求派出警力控制嫌疑人徐礼。
几个小时后,行动书批复下来了,四五名警察整装出发,常卫东自告奋勇,一脸自豪地说是要协助警方办案,带警察去往徐礼经常出现的那个酒吧。
付尘脚步沉重,拖着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虚脱身体,从天桥走回酒吧,不知花了多长时间。
见到神色猖狂的林飞,付尘怒火中烧,脖子上爆出道道青筋,冲上前去拽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
“混蛋,你他妈真不是人!”
林飞瞪大眼珠,扭住他的手使劲挣扎,引得酒吧内一阵哄闹,嘈乱不堪。
“停,别闹了,林飞,付尘!”
林真真再次出声制止,沉着脸眼神冰冷。林飞见状连忙收住动作,脸上却是写满了不爽。付尘是在好几个人的拉扯下,才不甘心地转身离开争执中心,拳头依然攥得紧紧的。
平缓情绪之后,他语气怨艾地,对林真真说了林飞对于贝贝做出的事。
“这样,你先冷静一下,照片的事我来解决……”林真真轻叹一口气,这个表弟会做出这样的事,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随后她走到酒吧柜台前,朝刚往喉咙里灌下一杯酒的林飞招手示意。
“怎么可能,真姐,你别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我怎么会做那种事,都是那个婊子主动的。”
听见林飞不但不承认,还拍着胸口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出言侮辱于贝贝,付尘走上前去,抬起手指向他警告般说道:“林飞,如果你不马上删掉那些照片,我就报警!”
“你报啊,谁怕谁!”
“够了,”见两人又针锋相向地对峙起来,林真真脸色一变,声音低沉,抬眼看向林飞:“现在,把照片删了。”
林飞不甘地扭动下颌,瘪起嘴角表情气愤,见林真真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便重重地点了几下头,瞪了付尘一眼,从口袋中摸出手机,翻出那个藏得很深的文件夹,按下了删除键。
“删了,可以了吗?”举起手机屏幕在付尘眼前晃了一下,林飞嘴里低低地咒骂着,转身之后又回过头来,朝林真真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那句话:“林真真,别忘了,你开这个酒吧的钱,有一半是我爸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