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时他也听幻影说过苏盛干的事儿,听说她当时反应很淡,他以为她已经看透了。
不曾想,如此伤心。
苏安安还在哭着解释,“他让我帮忙,我没帮,我跟他断绝关系了,我该报答的都报答了,他……”
她哭的太凶,还打了个嗝,“他以后再不是我父亲了。”
“嗯。”他伸手擦去了她的泪,吻了吻她的眼睛道:“他不配做你的父亲,别哭,不值得。”
“以后,你也不会再看见他了,放心。”
回来时他就已经吩咐博彦将苏盛逐出禹都了,从此不再提供一点庇护。
看着她的面子,沈君承到底是心软的,并未薄待苏家,可惜,苏盛太不知好歹了,惹得他如此伤心,他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你没了父亲,但是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
他以为她是为苏盛神伤,轻轻哄着她,嗓音是缠绵的罂粟,让人上瘾。
苏安安嗯了一声,终于止住了泪意,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戌时。”
她诧异:“你今儿回来的比平常早啊。”
“嗯,后天就除夕了,朝中稳定了很多,这两天的事儿少了些。”
苏安安一愣,后天就除夕了……
沈君承去衣柜处将她的披风拿了过来,“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哦。”她听话的起床,脑海里却一直在想,除夕啊,就是周清给的期限……
沈君承让人把饭菜直接送到了屋内,晚饭清淡,她最近胃口不好。
晚膳中还有一份马蹄牛乳糕,他好奇,“你做的?”
苏安安道:“不是,我今儿忽然馋了,去了望月酒楼点了一份,想起你也爱吃糕点,就给你打包了一份。”
“哦,”他没在意,夹起一块尝了尝。
吃完后,苏安安就沐浴休息了,沈君承说去书房,有点事儿,苏安安也没多问,叮嘱他别忙太晚,早些歇息。
他嗯了一声,吻了吻她的额头才出去。
已是将近亥时,院内已经落了一层白霜,月光洒下,寒意倾泻。
沈君承踏着白霜,吸了一口冷气,沁入肺腑,刺激的他忽然咳嗽了起来。
他急忙从怀里拿出帕子捂着,将声音都压制了下去,而后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缓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的往书房去。
到了书房后,他第一件事就去唤了幻影前来。
她今日哭的有些反常,关于苏盛,她一直以来都不热切,仿佛早就看透了,不该忽然这么伤心的。
他隐隐有些担心,唤来幻影将她这几天的行程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当听到她一个人在望月酒楼雅间,待了三刻钟时,沈君承微微凝眉,“就她一人吗?期间有没有人进来过?”
幻影摇头,他们一直守在外面,并未见人去过。
沈君承指尖点着桌面,忽然道:“去查查那个雅间,另外,再查查望月酒楼是谁的产业?”
“是,主子。”
幻影下去了,潮声又进来了。
沈君承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问:“还没找到吗?”
潮声低头,“抱歉,主子,一点消息都没查出。”
梁广文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按理说,他故意埋下蛊作为要挟,不可能这么久不现身的,而且,为了吸引他现身,这几日沈君承又安排潮声带着明玉去城门口义诊。
到底是他女儿,他不信梁广文当真一面都不再去看。
可是守了这些天,确实没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沈君承不禁思索,到底是梁广文遭遇了意外,还是他当真这么狠心,连女儿一面都不想再见?
琢磨不透,也由不得他琢磨了。
他吩咐,将明玉绑了。
要动点真格,才能吸引他吧,而且,他手里也只有这一个筹码,能吸引梁广文了。
为了安安,他不得不做。
潮声掌心一紧,忙跪了下去求情。
梁广文的错,明玉小姐是无辜的,但是潮声没资格这么说,因为事关亲近之人,谁都无法两全,他只能跪着求。
求主子下手时心软一些。
沈君承凝望着他,叹了口气,“去找个替身,让茂明易容一下,弄得像一点,然后放出消息,说我不择手段苦害她。”
纵使他狠得下心,肖婶也不允许,他们两人,一个欺骗了他,一个也帮助了他,沈君承夹在中间,两难。
潮声这才懂,忙道了谢出去置办。
门闭,屋内安静了下来,他拿起面前的账本,看了起来。
这些是苏安安最近铺子的计划和预算,尤其是那个胭脂铺,似乎盈利不少。
他慢慢翻着,想着如何帮她扩张做大,大到足以她后半生无忧。
书房内没有炭火,一室清冷,他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断断续续的咳声,从窗户缝隙中渗出,最后消散在院内呼啸的寒风里。
他依旧从怀里拿出帕子捂着,良久后,拿开,看着帕子上的一抹红,无奈一笑。
苏安安立在院门口,看着窗边倒映着的影子,听那一声声压制不住的咳声,忽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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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