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时,她还不忘试探一番,“承儿呀,这新娘子是婶娘的表侄女,婶娘千挑万选找高人算过的,是个旺夫相,且与你生辰八字极为符合,绝对是你的良人。”
“就是出身商户,有点委屈了你,但是,若能冲去你的霉运,于你身体有益,咱也就别介意了,你说是不是?”
沈君承安眉眼微垂,覆着的红纱敛去了眸子里的淡漠,莞尔道:“是,婶娘一片美意,君承明白。”
刘氏装作欣慰道:“嗯,你明白就好,婶娘也就怕你多想,以为沈家不在乎你,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你二叔一直都非常疼你的,这次不是归途耽搁,你二叔一定赶得及来参加你的婚礼的。”
沈君温润一笑,表示理解。
刘氏看着他谦顺的模样,唇角弯起,而后又道,“那待会儿吃了药,若是无碍就去看看新娘子吧,新娘子可一直在等你呢。”
刘氏一走,潮声就过来,将青禾的行动报了上去。
沈君承微微嗤了一声,不愧是她,一贯下作的套路,难怪刚刚走时还特意暗示他去看新娘子,生怕他称病不去洞房。
潮声恭敬问道:“爷,要处理掉吗?”
沈君承顿了顿,唇角勾出一个笑意,“不必,将计就计。”
“是。”
戍时初,夜幕慢慢的笼罩了下来。
走廊上挂着红色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曳,红色的绸带兀自飘零,白天热闹的气氛,轰然散尽,只余无限的安静与萧索。
沈君承一步三咳的,在丫鬟的搀扶下穿过走廊,来到新房门口。
另外两个丫鬟忙有眼色的推开门,吱呀一声,门又被关上,隔绝了一切视线。
大红牙床上,苏安安盖着盖头,双手合握,很是标准的闺秀坐姿。
尽管对方看不见,但是该有的礼仪,苏安安并没有懈怠。
沈君承瞥了眼新娘,眸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手中盲杖轻点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苏安安只能看到他的鞋面,往前缓慢的走着。
就在她以为他是要摸过来掀盖头时,忽然看他掉转了方向,而后温温道:“盖头劳烦夫人自己掀吧,为夫眼睛不便,便是掀开,也看不到你。”
苏安安略微诧异,以为越是有残疾的人,往往越是忌讳,没想到,他说的如此淡然。
柔顺的应了一声,“是,”她掀开了盖头,视线明朗,终于看清了新郎的样貌。
肤色冷白,发色很黑,唇薄,鼻梁挺,下巴轮廓流畅,眼眸被红纱所遮,看不清全貌,但是红烛葳蕤,愈发衬的他身形单薄,一眼望去,倒是一副病美人的姿态。
打量了一瞬,她的目光落在他覆眼的红纱之上。
听说这位少爷得了眼疾后,遇到强光眼睛会流泪,所以,即使瞎了,白日仍然会覆上白纱,久而久之,成了一种习惯,周边的人也都习以为常。
大概是今日大喜,那白色的纱被换成了红色。
收回视线,她缓缓走来,看着桌上的酒壶,提起开始倒合卺酒。
本是新郎做之事,奈何他眼睛不便,只能自己来倒。
沈君承不语,余光瞥着她倒酒,又看着她的衣袖,看她何时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