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至诚的办公室里面出来,我急急忙忙就朝着洗手间走去,才走进去关上门,我隐忍了太久的眼泪就这样突兀地从眼角里面冒出来,却依然小心翼翼,被我用纸巾捧住丢掉,我就这样走了出去,我脸上的笑容挺明亮的,肯定没人知道我哭过。
这就跟深圳这座城一样,纵横交错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每一寸的土地或者都有人曾经在那里掉过眼泪,可是这些代表着伤心难过悲伤的眼泪在别人看来那么微不足道,只会被急速遗忘。
或者深圳这样的浮城,只有早上拥挤的公交车,只有超市里面的打折面包,只有一日三餐的奔波浪荡,还有爱完就恨的男女,以及掉过就忘的眼泪。
然后我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敲开了张磊的门。
我说我要走了,张磊一副挺不舍的样子,问我呆在深圳多少天,说晚上约一起吃饭。
可是因为在路上的时候,我一个无聊聊企鹅,李先勇在上面跟我说晚上一起聚聚,我答应了,所以只能推了张磊。
说到李先勇,这三年来倒是联系得不少,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学着玩企鹅,他还学会了上网购物,知道在我生日的时候在网上给我订花,关于要不要在一起的话题,他问过我三次,我拒绝了三次,他说事不过三,以后做朋友也不错。
而关于欠钱的事,我好几次跟他说走网银还他好了,他非要说改天等见面了再还。
而今天,好赶巧了。
从宏德出来之后,我就让吴开宇载我去银行取了钱,现在对于钱这事,我大大咧咧惯了,就这样扎成两捆就往包包里面塞,倒是吴开宇后面帮我放好的。
吴开宇在深圳认识的人也多,他晚上约好了一起去吃饭,最后我们兵分两路了,而他为了方便我,让我把车开走。
我挺意外的,在华强北某个连锁ktv里面,我不仅仅见到了阔别三年的李先勇,我还见到了陈美娟。
她把头发剪短了,一副干爽利落的样子,她就坐在李先勇旁边,巧笑嫣然。
我与她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她略显一怔,却变得拘束起来。
其实这三年里面,陈美娟倒是找过我。
我换了号,她打不到我的电话,就给我发qq信息,她说她迫不得已,她对于钱没有抵抗力,她能得到的每一分钱都是用来救命,她没想过出卖我去享受,她还说不敢奢望我原谅,就是想道歉。
我看是看了,可是我没有回复她。
我确实理解她,可是我无法一下子原谅她,我天生就不是圣母玛利亚,别人甩我一巴掌我还能笑着凑上去说没事,这我做不出来。
而现在,一切早已经风淡云轻,我淡淡冲她笑笑,然后直接走了过去,礼貌并且疏远地朝李先勇伸出了手,李先勇直接瞪了我一眼,打开了我的手。
包厢里面很吵,有个女的在唱阿信的《告别的时代》。
这首歌,是我在与林至诚分手后,挺喜欢的一首歌,歌词特别悲情,可是却硬生生被她唱得太尖锐,我有点头痛,最后李先勇说跟我出去走走。
沿着大路一直走,最后是李先勇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他说:“周沫,怎么的,考虑来深圳发展不?”
我随手捋了路边的一片叶子放在手上把玩,我笑说:“不,呆惯了小地方,再来深圳不太习惯。”
李先勇噢了一声,他冷不丁地说:“其实我这几年经常去湛江。”
将叶子翻来覆去,我随意地问:“你去湛江干嘛?”
李先勇笑了笑,他说:“没事,就是觉得湛江的海鲜不错。”
我正想认真地给他推荐几个吃海鲜味道又好又便宜的地方,他却特别跳跃地说:“跟你一起搞公司那个小伙子人挺不错的,你们啥时候结婚?”
我明白他是说吴开宇,有点郁闷地看着他,我说:“那是哥们。”
也不知道是这三年李先勇脑子烧坏了还是怎么的,他破天荒跟我聊了那么多句没再张嘴一个我操闭嘴一个他妈的,他噢了一声,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他说:“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着兄弟姐妹的旗号玩着暗恋的把戏,你别以为我老,我不知道。”
卧槽,一个曾经三十多岁性格还跟二十岁那么冲动的人,竟然就这样认老了。
我挺感慨的,可是来不及感慨,李先勇的电话响了。
他掏出手机之后,在我面前扬了扬。
原来是陈美娟打来了的。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才一阵,李先勇挂了电话,他主动说:“陈美娟现在是世通的销售组长,业务能力不错。”
我点了点头,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那挺好的。”
说完,我把包包挂到手上,然后拉开拉链,将里面的钱取出来递给李先勇说:“喏,还钱。”
李先勇愣了一下,最后他没伸手,而是淡定地说:“现在不好拿,改天我去找你要。”
我也懒得跟他塞来塞去,就直接又揣回包包里面了,但是气氛一下子就冷场了,两个人都没话说了。
我刚急着想说点啥活跃气氛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我抓出来看了一下,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对李先勇示意了一下,然后走开了几步按了接听键。
才刚把话筒凑到耳朵边上,里面就传了林至诚特别高冷的声音,他说:“现在九点了,提醒你一下,我讨厌迟到的人。”
我还来不及问他怎么有我的号码,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了,安静祥和得像刚才没响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