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反应过来,张磊忽然一把拖拽着我一路狂奔,我被他拖得踉踉跄跄,想让他停下来,然而他却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
一直被他狼狈地拽着到了地下停车场,他在开车门的时候我找到了空档想要思考一下再决定要留在医院还是先回去,张磊却一把推着我将我塞进车里,他很快发动车子,飞驰在路上。
他握着方向盘的时候,脸色比之前还沉郁,他把手机递给我说:“帮我把林老太太的电话号码翻出来。”
我终于意识到现在情况远远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一想到杨桥的爸爸满身煞气面露凶光,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杨桥没事最好,有事的话,后果我完全不敢想了。
我的心一下子跳得更快,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个不停,好不容易翻出那个电话号码拨通给张磊递了过去,电话大概是响到最后一次铃声了才被接起来,张磊就急急对着话筒说:“奶奶,杨桥这边出了点事,在福田人民医院。现在至诚跟杨叔叔还有杨阿姨在医院候着,你能方便过去看看吗?”
不知道林老太太说了什么,张磊挂了电话之后,把车提速开得更快,我却在这时说:“张磊,调头回去,我们不能把林至诚一个人留在那里。”
张磊斜视了我一眼,他大概是为了让我宽心,他说:“林至诚他没事。他就是觉得人太多了在那里不好,让我把你送回去。你要在那里,反而给添乱的。”
因为张磊这些空洞的宽慰,我的内心更是兵荒马乱,沉默了一阵,我说:“把车开回去。”
张磊却不再搭话,而是把车开得更快,一直回到家里,在关上门之后,他才有点开口说:“周沫,你别闹了。你一直呆在那里,反而会把事态弄得复杂,你乖乖回家呆着,等消息。”
我沉思了一阵,觉得他说得确实不错,所以就算再是担心,我也按捺住,有点心烦意乱地往回坐到沙发上。
就在这时,张磊站在门口问:“周沫,开门的密码多少啊,给我说一下,我要出去。”
我不作多想,就直接说了。
我说完了,张磊却没有马上出去,他忽然说:“哦,对了,周沫,林至诚刚才跟我说,等下我要把关于宏德的股权的文件要带过去,他说就在卧室里面,你去帮我找找好吗?”
我噢了一声,按捺住心烦应声走进卧室里面,开始翻箱倒柜。
可是我一直翻找了差不多五分钟,却一无所获,我走出来正要跟张磊说,却看到张磊连招呼都不打就闪了出去,然后带上了门。
我正觉得他莫名其,张磊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拿起来接通,他说:“周沫,你家里的密码我改了。这种锁开锁匠也头疼,你别折腾,好好在家休息,杨桥的事别担心,我们会处理好,就这样,我挂了。”
我还想说什么,电话一下子被撂了,只剩下嘟嘟的声音。
接下来的这这些时间,简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流逝得缓慢,我抓起手机想打给林至诚,却又生怕给他添乱,只得作罢。
一直从热日当午等到夜幕降临,再从夜幕降临到从阳台望下去全是黑漆漆的一片,再到凌晨一点,在沙发上用固定姿势坐着发呆的我才听到了门外面有轻微的动静。
很快,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我才看了林至诚一眼,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他的脸肿得老高,头发上面不知道黏了什么,衣服被扯乱得不成样子,我看到他的手背上门,还缠了厚厚的纱布。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么狼狈和落魄。
顾不上那么多,我一下子甩掉鞋子冲过去,一个扑上去狠狠抱住了他。
我没说话。
倒是林至诚,打破了这份沉默的祥和,他的声音疲惫不堪,他说:“把你吓坏了吧,对不起,不怕。本来想给你发个短信让别担心的,但是手机给他们抢了摔了。我又拿张磊的手机,又被摔得支离破碎。周沫,我总是做到不好,我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有用,我太糟糕了。”
现在的林至诚的声音听起来如同飘萍那么脆弱,我的心里面颤抖了一下,伸手覆上他的后背,放轻声音试图安慰他说:“不关你的事,真的不关你的事。”
我就这样用这样微不足道的安慰安慰着他,心里面腾升起来一股杨桥是不是不行了的不祥感,可是我看到林至诚的情绪那么脆弱,却不敢问出口来。
而林至诚,似乎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拥抱上,他的手臂缠得更紧,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跟我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他有点语无伦次地说:“周沫,不怕,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让杨桥对付你的,不会让那些不必要的东西被你看到的,绝对不会。你把杨桥说的话全忘了,忘了,以后好好过,全忘了以前的事…。”
压在我身上的重量越来越多,林至诚的声音从如柳絮般浅淡再到了无生息,我反应过来,已经被林至诚压得踉踉跄跄,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