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月复又低头,撩起长裾跪了下来,朗声道:“臣女此次参与秋季比武大赛,只是因为之前老师告知,若是得了第一,陛下便能许臣女一个心愿。不知此事可还作数?”
倒是头一次见这么急脾气的,上来便要讨赏。
仁帝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你倒是个直接的,朕当时许了这诺,自然是作数,不知你这般急不可耐,是什么心愿?可是看上谁家儿郎,想要朕赐婚的?”
大炎国女子十四及笄,便可谈婚论嫁。只是当下世风开放,世俗眼光没有那么固守成规,两厢都求个你情我愿,故而女子到了二十还不成婚的也大有人在。
不是仁帝目光短,只是,北月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又是太傅家的幺女,想来吃喝不愁,能让她这般关注又着急上火的,也只有婚事了。
南星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就听北月道:“非也,臣女想求陛下恩准,让臣女过继到镇国公府,做镇国公的女儿。”
“咳咳”“咳”,太子被茶水呛了一口,连声咳嗽。
仁帝皱眉看向太子,随后收回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单薄娇小的女孩。
一干站在仁帝身后的大臣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同时看向张之洲的神色就有些深不可测,充满探究了。
张之洲今日受到的震惊不少,但每一件都不如这一件来的直接又猛烈。
他看北月的目光并不冷,反而还有些火热,似乎心里有些东西要翻滚出来。
仁帝盯着北月半晌,“你再说一遍。”
“臣女求圣上恩准,过继到镇国公府,做镇国公的女儿。”北月不卑不亢,又说了一遍。
“为何?”仁帝问。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镇国公府现在绝后了。
镇国公唯一的女儿战死,齐慎又守在风之谷,不知何年何月能回来。
若是此女打算袭爵,享一世荣华富贵,倒也可以理解。
但,能明目张胆提出此要求来,仁帝总感觉,她不是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和名声头衔。
北月叩首,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知道如何说动这个将利益放在首位的仁帝。
“陛下容禀,臣女并无攀附镇国公府之心,更无袭爵之心。”
仁帝皱眉,“哦?那你到底是为何?”
这就让人看不透了。
“臣女那日放学,在长平街见到镇国公女儿齐北月灵柩入京,由国师大人亲自扶棺入了镇国公府。臣女跟随队伍到了镇国公府,却看见昔日镇国公在时门庭若市的府内清冷寡淡,除却老管家,连府中亲兵都被遣散。”
周宴归眼角瞄向南星。
向来坦然自若的国师大人,此刻神色哀哀。
北月继续说道:“臣女不才,却也是大炎子民。想镇国公还在风之谷守护落尘大陆,能为家国牺牲至此,实让臣女钦佩。臣女愿做镇国公之女,寻找缺失的星符一角,救镇国公于水火。”
仁帝额角青筋跳了一跳。
亲兵被遣散,府内清冷,为家国牺牲至此,救镇国公于水火。
每一个字都让他心头一跳。
是他遣散亲兵,导致府内清冷。是他无视为家国牺牲的齐慎身置水火而不顾。
这不是明摆着打他的脸吗,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放肆!”仁帝道。
“臣女还有几句话未说完。”北月叩首。
仁帝咬牙,“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