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朵没搭理许娘子。
丫鬟嘴中的富商,既然生活挑剔,啥都要最好的,肯定不能住孬喽。
云岗镇,交通闭塞,商业落后,就一家能入眼的悦来客栈。
钱朵都不用打听。
到达悦来客栈,钱朵果然看到大厅坐了好几个镇上有头有脸的财主。
都是来推销自家产品的。
云岗镇太小,买卖做不大,有大钱和野心的人家,都迁居到县上或者州府。
留下来称财主的,在别地儿也就是开两间门面的普通生意人。
此刻突然来个大客户,采购的额度快赶上他们一年的销售额,当然个个趋之若鹜。
推销成功如何财主那样的,高高兴兴回家吃饭。
没推销成功又不死心的,外加还没轮到自个儿推销的,都留在悦来客栈大厅边吃饭边等候。
悦来客栈的蔡老板,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亲自出来跑堂。
能不高兴吗?
他不用费尽心思推销,生意都跟着水涨船高。
钱朵进去,大厅里的财主们都紧张的抬起眼皮。
见来的是背箩筐的小姑娘,都不约而同松口气。
不是竞争对手!
钱朵悄悄找个角落坐下,并没有贸然过去推销。
许娘子紧挨着她,斜着眼睛小声说:“瞧见没,都是老爷!”
“你现在后悔,我还能看在往昔情面,买下你的木菌。”
钱朵笑:“三十文一斤,不讲价!”
许娘子:“……”
呵!
从前还二十文,现在直接按正常价卖了哈!
她是按正常价给何财主报,然后压价进购,中间的差价,就是许娘子的油水。
没有油水,她才不干呢!
许娘子气的直瞪眼,腮帮子鼓鼓,像个青蛙。
钱朵装看不见,默默从筐里掏出块生萝卜啃。
被漠视的许娘子:“……”
许娘子的脸,越来越红,肚子里那个气啊,也越来越大:“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坐这看你出丑!”
大富商那么好伺候,何财主还用得着绞尽脑汁?
钱朵萝卜啃的慢,等差不多啃完,楼上突然有了动静。
蔡老板出来吆喝:“杂货铺、租车行、笔行、珠宝铺的老板,带着你们的样品,楼上请。”
上午是衣食住,下午就琐碎些。
钱朵没听明白,探头问旁边桌上的人:“老板,杂货、租车我懂,笔行也能理解,怎么还有珠宝行的买卖?”
没听说大富商带着女眷啊?
旁边的人见她小姑娘,穿着带补丁的粗布衣,头上连朵珠花也没有,轻蔑的一笑,本不打算开口。
大概是大厅气氛太紧张,钱朵也不是竞争对手,说话缓解心理压力,便说:
“看你村里来的,肯定没什么见识,我就好心告诉你。”
“楼上这位老板,可跟咱们不一样。”
“他是青州墨家的,自小在金银堆里长大,吃喝讲究,连束发的头冠,都是温润到冒油的羊脂玉,金银铺上去,推的是男人用的玉冠、腰扣和扳指。”
钱朵听的目瞪口呆。
那人见状,很有成就感,接着说:“知道墨家吗?”
钱朵摇头。
她还想多打听,知道也得装不知道。
那人更得意:“墨家,咱青州首富!产业遍布青州,当年庆王被驱逐到青州,穷的活不下去,求娶了咱墨家的姑娘,才有今天的气象。”
钱朵恍然大悟,然后又问:“那楼上老板,为啥来咱云岗镇?”
穷乡僻壤,有啥可来的?
“呵!”那人浑身每个毛孔,都带着骄傲:“墨家祖籍云岗,他家也是从这里起家。”
“据老板身边的那位张管事说,每个墨家子弟成年,都要来云岗镇历练。”
“历练?之前咋没听说有子弟来过?”钱朵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