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朵下意识抱住对方胳膊,隐约间闻到一股清新的香气。
她抬起头,与来人四目相对,微微一怔:“墨公子?”
墨宸目光落在钱朵抱着自己胳膊的手,上面因为摁了一晚上借条,沾上不少墨色。
他颦眉,一等钱朵站稳后,迅速将胳膊抽出来,看都不看钱家沟的人一眼,丢下一句“跟我来”,便负手而去。
钱朵来不及多想,听到吩咐,自然而然光着脚丫跟了过去。
无奈乡村小道不如官道干净,每跑两步她就要踩到一些树枝和碎石子。
等跟到墨宸车边,钱朵的脚已经隐隐有些划痕。
墨宸上车时回眸一瞥,正好看到她将扎进脚底的碎石子给拔掉。
他目光顿了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坐进车里:“上来!”
…………
里正院里。
墨宸和钱朵先后离开,钱家沟的人却没谁阻拦,全像木头人一样久久呆立。
留下的张东成稳稳站着,抄着手问:“谁是里正?”
里正最先回神,偷眼打量张东成一番,对方三十岁上下,身材挺拔,却绸缎长袍,束发的金冠在夜色里闪闪发光,且神情倨傲,行事做派像极那些财主身边的管事。
想一想钱朵最近跟着新来的富商做事,这位应该就是她嘴里的张管事。
里正好歹见过世面,也不害怕,上前行礼:“我是这里的里正,管事有何事吩咐?”
张管事斜他一眼:“我家的菜种呢?”
“啊?在、在屋里,我给管事带出来?”里正试探着问,见对方没有反对,当即转身进屋将钱朵还没分完的菜种拿出来。
张东成伸手,里正忙小心翼翼递送过去。
张东成掂量掂量,所剩不多,冷笑一声:
“刚才谁说菜种是钱姑娘自己花钱买的?”
他和公子来到钱家沟,却没找到钱朵,打探一番,才知道都聚在里正院里。
难得公子想看看钱朵在村里都做什么,悄悄领着他来,却没想正好看到钱朵被人欺侮。
公子一向护短,钱朵又是他亲口定下的合作伙伴,张东成肯定要帮自己人将气给出了。
里正擦把冷汗,感情刚才屋里的闹腾,被人家当事人听到了。
他真是厌烦透了宋婶,也不袒护,朝身后一指:“她!”
本来躲在门后的宋婶,因为里正指认,被人从堂屋里推了出来。
张东成扫过去,目光满是不屑:“一介乡野村妇,也敢抹杀我墨家公子的仁义之心!”
钱家沟都是老实的村民,好多人连云岗镇都没走出去过,胆小怕事,一个宋员外都害怕,更不必说气场全开带着煞气的张东成。
所有人不自觉后退一步,宋婶更是一身冷汗,站都站不稳,想拿之前的理由为自己辩解:“那个,我也是……”
张东成根本不听,直接打断对方:“我让你说话了吗?”
宋婶一个哆嗦,闭上嘴巴,有点后悔。
早知道菜种真是富商给的,她何必闹这一场?
钱朵为什么不早说清楚,任她叫骂?
正惶恐间,她听到张东成说:“想要我家公子的好处,却欺侮我家的人,天下可没这好事。”
“菜种不但不会给你,以后不管你家地里产什么,只要我家在云岗镇一天,云岗镇就没人敢收你家东西!”
宋婶一屁股坐地上。
张东成又扫一圈众人,见有人脸上不太相信,不吝啬狐假虎威:“若是不信,只管去撞南墙,就看县令袒护哪个!”
“……”县令?
在钱家沟人眼里,县令可是天大的官。
人家墨宅的人,跟县令关系好,那宋婶可踢到铁板。
你说明知道钱朵跟着富商做事,怎么就处处找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