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十六不卑不亢道:“李掌门,您这是难为我了。小舟本就不堪重载,多上一人必会倾覆,尚且岛主颁下过严令,只迎接贵客一人前往,若是多载一人,小人及父母妻儿的首级都将不保。”
李江静静听他说完,然后点头道:“好一个尽忠职守、能言善辩的机灵人。贫道是通情达理的,要不要去你自己决定。不过,我这儿有样东西你先看看。”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面铜牌扔给了钱十六。
钱十六认识这种铜牌的规制,它还在空中打滚时便已认了出来,“赏善令?”
“对头,翻一面看。”李江提示道。
钱十六将铜牌翻到“善”字的背面,只见上面写道:“海川道长贵不可言,凡是他的要求均不得推诿。张三字。”
怎么可能?
钱十六将令牌翻来翻去,看了又看,良久后又不得不承认,它的确是真的,字也是张三写的。
这下他可坐蜡了,到底是听岛主的还是听三师兄的?
按理说岛主是师傅,应该听师傅的。可是三师兄是代表师傅行走江湖的,有临机专断的权力。唉呀,如何是好啊?
李江见他踌躇,便问道:“怎么?张三儿的话不作数?那也行,你送我回去,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不是的,李掌门……。”钱十六连忙拦下作势起身的李江。
李江道:“好,我也不勉强你,容你再想想。”
钱十六苦笑道:“李掌门,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说这话时,他的脑子里正在飞快转动,考虑着两条路的利弊。
不接人肯定是不行的,这是自己的失职,回岛后必被处罚。而按照李江的话去接人,虽是违背了岛主的命令,但却有三师兄刻字在先,到时有责任也是一起抗,想必处罚会轻点。
两害相权取其轻!
钱十六咬着牙做下了决定,说道:“李掌门,那就按您说的办,去绿波村!”然后继续扯起了帆布。
李江问道:“绿波村离这儿多远?”
“向南一天的路程。”
“会路过什么港口吗?”
“有的,泉州港。不过我们走外海,不从那里过。”
“那你就加把劲,跑快点,争取从那里过一趟,然后我们赶在傍晚前到达绿波村。”
“为何?”
“我去买只船。”
钱十六愣道:“李掌门,我这小舟三个人挤挤也能载下的。”
李江笑了笑,说道:“岂止三个人,我想十个人也是有的。”
“啊!”钱十六惊叫出声,旋即急急道:“李掌门,不……不行……”
李江指指被钱十六揣在怀里的赏善令,说道:“怎么不行了?想想上面的字。”
这一招就是钱十六的软胁,他无奈屈服。遂调整船帆,小舟不离海岸太远,就沿着它南下。
大半天后,太阳正高。幸好是冬天,日头不是很毒,晒在人身上还暖洋洋的。
钱十六操着舟,百无聊赖中回头瞧了下一直沉默的道士,只见他正闭着眼睛似睡非睡。钱十六心里立马五味杂陈,不知是该佩服他在风浪颠簸中能睡得着,还是应该恨他偏偏要横生枝节。
正在此时,李江的眼睛刷得睁开,两道幽深的目光照射到钱十六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