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棋没多想,她还纳闷呢,这都当上皇帝了,什么茶喝不到,惦记她这烂茶叶干什么。
她侧头随意瞥了一眼,忽然发现了一点异常。
他手上拿的,是她方才用过的茶盏。
“怎么了,阿姐?”谢璟唇边含笑,对上她的视线,他似是无知无觉,在她的目光中,垂首又饮了一口清茶。
邵棋忽然就感觉他不是在饮茶,是在透过茶盏,碰触她的唇。
“好茶,余韵悠长。”谢璟赞道。
邵棋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闭嘴吧。”
谢璟被骂,脸上更是愉悦,甚至笑出了声,眼尾翘起的弧度勾魂摄魄。
在里屋的这一方天地之间,他们二人相视对坐,心照不宣。
而仍然躺在地上的孟云听,无人关心。
……
文平侯府的颂诗宴,在四月二十日举行,邀请了交好的各个世家的才俊闺秀和一众文人才子,而今年,出身显赫的昌满郡主竟然也出席了宴会。
孟云听很是意外,但也颇有些风光与荣幸。
“郡主,您请这边入座。”
昌满郡主神色矜傲,微微抬起的下巴透着几分娇蛮。
她扫视了一眼四周,也没跟孟云听搭话,就坐在了位子上,眼神视其为无物。
孟云听登时脸色就有些难看,但也不敢说什么。
昌满郡主是恭王唯一的女儿,恭王又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颇得陛下重用,恭王府是真正的有实权在手的新贵,文平侯府这种没落贵族,和它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孟云听看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欲离开此处,他还要招待别的客人,然而刚转过身,就听见这小祖宗忽然开了尊口。
“孟侯爷,贵府这颂诗宴,可有拟好的章程?”
闻言,孟云听连忙吩咐管家,让他把宴会章程拿给郡主。
管家呈上去时,昌满郡主却端坐不动,只低头欣赏着指甲上的蔻丹,管家正纳闷着,一旁的侍女伸手接过了册子,语气加重了些:“哪有主子亲自上手的道理?这等规矩,贵府也不懂?”
孟云听顿觉自己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他咬了咬牙,暂且隐忍不发。
等……等日后他平步青云,这些折辱之账,他再一一清算!
侍女举着册子,展示给昌满郡主看,刚翻了几页,昌满郡主忽然抬手,将册子一把打落在地!
动静不小,引得周遭人都看了过来。
而她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语气讥讽不屑:“文平侯府好歹也是老牌勋贵,做个宴会章程,连最基本的座位安排都处处出错,哪有将从三品排在四品之后的?也不怕闹了笑话。”
昌满郡主说着,从位子上直起身,眼底隐隐浮现着一丝狠意:“谁做的章程?反正诸位夫人都在这,不如大家一起教导教导她,免得蠢笨而不自知,再丢了文平侯府的脸面。”
说罢,她翘了翘唇,静等着好戏开场。
而这时,一旁的孟云听犹豫良久,才抿了抿唇说道:“府上妾室行事不知变通,让诸位见笑了,她性子软,教导的事,还是算了——”
昌满郡主听到这,眼睛微微瞪大,忽然侧头死死地盯着他,语气带着些不可思议。
“章程是你家妾室置办的?”
“……是。”孟云听微微垂首,明明是他一手促成的此事,不知为何,此时他却突然感觉有些不自在。
而昌满郡主冷笑一声,脸色沉了下去:“文平侯夫人呢?她身为当家主母,不专心操持家务,都忙着干什么?忙着去山野之间偶遇白虎?”
话说到这,她口中的不满与敌视已经是尽数显现。
一旁围观的人彼此对视一眼,心里还纳闷呢,这昌满郡主是何时和文平侯夫人结的仇?这俩人简直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啊。
“孟侯爷,回本郡主的话,你夫人现在在何处?”昌满郡主眉间隐隐透出几分咄咄逼人之色。
敢勾引陛下,她今天非要教训那贱人不可!
“内子今早被太后传召,已经去了秋露寺了。”孟云听不喜她这态度,忍不住又呛了她一句,“是陛下亲自接走的,郡主要是想见他,不妨直接去问陛下。”
什么!
一旁的人神色震惊,这文平侯夫人竟然还真的让太后惦记上了。
而昌满郡主听到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