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却又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听不懂什么叫“傍身之物”,于是邵棋俯身拉他起来,然后问他:“读过书没有?”
小孩摇了摇头。
邵棋低眉思索片刻,告诉他:“你把这个镯子收好,等城门开了,去典当行换成碎银,切记要小心,不要让坏人盯上你的财物,然后你花钱找旅队让他们带你离开这里,有机会的话,进军营里参军吧。”
若是世道乱,又逢大灾,那参军就是普通人最好活命的办法——虽然也未必活得长久。
小孩这回听懂了,认真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她:“那姐姐你怎么办呢?”
邵棋沉默。
她连剧本都没有,她能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必担心我,我有我的活法。”她笑了笑,带着小孩往林外走。
“那城门什么时候会开呢?我们都已经在城外等了半个月了。”
邵棋微微皱眉,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城内的官员不开城门的缘由无外乎就是担心难民进城引发暴乱,而且城内应该是没有上面派发的赈灾粮食,所以只能一直关着城门,为的就是把他们这些人活生生熬死在外面。
“听天由命吧。”她淡声道。
小孩学着她的话:“听,天,由,命?”
邵棋轻轻颔首:“意思就是,等到天上的人看见了,或许就会来帮我们开城门了。”
天上的人,是老神仙吗?
小孩似懂非懂,跟在她身后,和她慢慢迈出林子。
“咯嘣”一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两个身影踩在干草上,从树后走了出来,目光落在那渐渐远去的一大一小的身影上。
“殿下,那女子……她的话有影射陛下之嫌哪!”穿着灰衣的男子语气沉沉,神色微微含怒。
另一个男子则穿着蓝白色的长袍轻衫,面容清俊,眼睛的弧度却凌厉,不怒自威,正负手站在灰衣男子身前,左手手腕上的一串褐木佛珠格外显眼。
“她说的有何不对?”蓝袍男子神色淡淡,“即使父皇听了这话,也未必有你这般的反应。”
灰衣男子骇然失色,慌忙跪倒在地:“是臣僭越,恳请殿下责罚。”
蓝袍男子没有开口让他起身,而是一边缓缓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一边注视着已经走出视野里的那两个身影,忽然问道:“鹤州的驻地大臣是谁?”
灰衣男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答:“回殿下,是王福得。”
“欺上瞒下,勾结陈党,私吞灾粮,”蓝袍男子瞥了他一眼,“你来说说,该怎么罚?”
灰衣男子咽了咽口水,低着头试探着答道:“臣以为……应按照律法,处以绞刑,收缴家产充公,明晚便可执行。”
蓝袍男子轻笑一声:“明晚?”
灰衣男子愣了愣,忽然福至心灵,连忙改口:“今晚,今晚即刻执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