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起程去宫外岳府。
按照惯例,郑德海和邵棋应该坐在马车外陪侍,但上马车的时候,魏璟扫了她一眼:“孤记得你很擅长煎茶,进来。”
于是邵棋就进了马车,只剩郑德海一人坐在车外。
郑德海:“?”
可我也很擅长煎茶。
他的悲痛心声并不能传进他家殿下的耳中,因为他正坐在马车里,专心观赏着眼前的美人煎茶图。
邵棋长了一张温柔恬静的脸,偏偏眉眼却生得锋利清冷,眼波流转间,像是一把要摄人心神的美人刀,但她烹茶时那一瞬间的低眉,却又有了浓淡相宜的清韵。
魏璟拿着折扇不紧不慢地扇着,眼神却一寸一寸扫过她的上半身,莫名觉得这一幕比他仓库里那些仕女图还要平添几分风流韵味,让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执笔作画的冲动。
但他止住了这些想法,只是神色如常地接过她递来的茶,说了一声好。
“听闻殿下昨夜在正殿伏案至夜半才休息,这茶里我加了些醒神的药材,以免殿下精神不济。”邵棋语气随意,连头都没抬。
而她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她说完这句话后,魏璟一瞬间僵住的神色。
醒神的药材……
若是她真有意,甚至完全可以在这里面掺些别的东西。
魏璟愕然的是自己的反应,他在她身边太松弛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习惯了她的陪伴,对她递来的东西没有任何警惕,甚至只有在某些时候才能突然想起,她是陈党,是要取他性命的人。
“殿下?”
魏璟回过神,然后就迎上了女子清澈温和的目光。
邵棋笑了笑:“你看,我就说你无精打采的吧,就这一会的功夫,都走了多少次神了。”
魏璟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合上了眼:“孤困了。”
“那殿下睡一会吧,”邵棋语气自然,“我看会书。”
魏璟合着眼,放缓了呼吸,实则在心里慢慢回放着邵棋来到东宫后的一幕幕情景,生动鲜活得像一幅幅生活画似的:邵棋看闲书,邵棋给他汇报账本时打瞌睡,邵棋在他的花丛里偷偷种萝卜,邵棋不小心打碎了他的泥瓶又自己悄悄捏了一个补上……
魏璟竟然真的能从里面找到平静安然的烟火气息——那是自从母后逝世后,这么多年东宫里从来没有过的东西。
他静静地回忆着,忽然,嗅到了一股清香。
是邵棋靠近了他。
他绷紧了身子,下一刻,就感觉邵棋的手落到了他的手腕上,轻轻扒拉开他的手,然后拿走了那把折扇。
魏璟:“……”
他有一瞬间想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然而就在这时,身侧却传来了一点动静,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忽然挨上了什么。
——邵棋坐在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