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镜这个词,沈羽然猛的转过头来。
钱家考韩绛秘阁六论次日就传开了,沈羽然都托朋友去抄一份韩绛的美人论。
韩绛向前一步,抬头看着月色:“唐,魏征。以史为镜,这一段不用背吧,你肯定记得。什么是历史,历史,记载着一个民族的兴衰荣辱,镌刻着一个国家的精神基因,是后人探知世界的真实记录,是前人知识、经验和智慧的百科全书。”
“以史为镜,我们可以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看成败、鉴得失、知兴替、明过失,进一步加深对国家、社会、民族及个人成与败、兴与衰、安与危、正与邪、荣与辱、义与利、廉与贪等方方面面的思考。”
说到这里,韩绛转过头来:“我不是我说的,只是我曾经学的科目中一段必背的话,我记着,所以背给你听了。”
沈羽然木然的站在那里。
韩绛讲的一段大白话。
听着简单,细思却极深。
韩绛伸手在沈羽然肩膀上拍了一下:“我要秘密的离开几天,你帮我打掩护。你若真以为秀州只是一个亏空官仓的案子,你的仕途也就是一个台谏的官了。有人想将淮南东路变成伪楚,当我韩绛踩入扬州之时,便只有一种结果。”
“或是杀死对方,或是我身首异处。”
说完后,韩绛迈步往外走。
沈羽然追了两步:“韩……勾事。你欲去何处?”沈羽然原本想直接韩绛的名字,话到嘴边却临时改了口。
“查内贼、灭国奸。”
韩绛回答之后继续往外走。
沈羽然再追几步:“此事凶险,若真如韩勾事所言,当上报朝堂。你独身前往,此去刀山火海,怕一去难归。”
听沈羽然这几句话,韩绛突然想到了穿越前的一个段子。
抬头酝酿的一个情绪。
“若此行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韩绛走了,只留给了沈羽然一个背影。
沈羽然内心原本坚如磐石的信念头一次动摇,那磐石也产生了一道道裂痕。
是真,是假?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韩绛断不可能用这么大的事情来骗自已,因为用不了多久真相就会浮出水面。那么,扬州就真的是刀山火海。
韩绛愉快的装了个逼,嘴角挑起一丝笑意。
韩绛离开后,从树丛后走出一人。
崔壹叶。
崔壹叶来到沈羽然身旁:“好一句,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沈正言,你今年三十岁,你可有这等气势。”
“羽然,惭愧。”
崔壹叶继续说道:“若无韩家,若无钱府。他,也不敢如些决绝,更不会有这份从容。韩家子、钱家婿,好身份。羽然兄,他比你会做官,也比你会做人。你若弹劾,两个道人之事或会有点风波,但你可有证据与他有关?”
沈羽然摇了摇。
若没有韩绛亲口说,他可能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此时的沈羽然越想脑袋越乱,胸口更是发闷。
崔壹叶又说了一句:“以这样机警的人,如何不知道我在旁偷听。”
平江府水师码头,韩绛是从这里上船出行的,既然是秘密出行,有刘锐护着肯定更安全。
陆游、王希吕、辛弃疾已经在船上等着了。
和沈羽然一样,辛弃疾此时的内心也是充满着冲突的。
一边是北进的一腔热血,一边则是不忍伤及无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