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幕氏族人被衙役押解到知府衙门的时候,绝大部分人早已经先怂了,暗骂幕晴冷不听宗族长辈的话不识抬举,又骂慕奇文明知幕晴冷有知府老爷做靠山还撺掇他们上门闹事,连带着周庆年这知府也被骂成了狗官。
总之,千错万错就是别人的错,就是自个儿没错。然而不管他们有多不忿,面对衙役的长刀和杀威棒,也只得老老实实低着头跪在公堂之下,噤若寒蝉。
为首的慕奇文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原本他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先是在慕府门口被幕晴冷带人拦了,还夹枪带棒一顿狠骂。正当他准备来硬的的时候,却被上百号差役扑上来拿下了,冰冷的刀锋贴在脖子上的时候,饶是他也不禁生出些后悔。
都说官字两个口,他没想到在孝期通奸这样伤风败俗的事上,周庆年还一味袒护幕晴冷。当时扑上来的衙役,对他们可没有半分留情,但有反抗的全部一顿毒打。
不过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退缩了。在慕府门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出去了,如今只有坐实幕晴冷之罪,他们才有生路可逃。不然的话,污蔑官眷,凭周庆年与慕府的关系,还不得要了他们合族老小的老命。
只要坐实幕晴冷之罪……慕奇文忍不住眯了眯眼,眼中精光闪过。只要坐实幕晴冷之罪,周庆年就算在想袒护她,也得顾忌悠悠众口。到时候,就算周庆年对他们不满,只要慕府家财到手,大不了分润一半给周庆年。都说千里做官只为财,这周庆年想来也不会例外。
慕奇文将所有的事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觉得眼下的情形还不算糟。他扫了一眼委顿在地的王氏母子,心下大定。只要他们母子在手,幕晴冷就翻不了身。
“威~武~”随着衙差呼喝,身着官袍的杭州知府周庆年来到堂前就坐,然后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慕奇文定了定神,开口答道:“小人慕氏宗族族长慕奇文率慕氏一族给青天大老爷请安了。”
周庆年再拍惊堂木,“慕奇文,本官问你,你为何带人聚众闹事,还意图冲击慕府宅院、逼迫慕府主人幕晴冷、盗窃侵占幕晴冷之财?”
慕奇文听后大呼冤枉,“小人冤枉啊,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小人岂是那种违法乱纪之人,实乃小人自幼承袭慕氏祖训,要教导族中子弟不得有败坏门风之举。小人听闻幕晴冷竟然在孝期与人通奸,小人身为族长自然责无旁贷,方率领族中老小去与幕晴冷对峙。大人所说之罪,小人万不敢认。”
“既然你不认,那就传原告上堂。”周庆年传上堂来的自然不是幕晴冷,而是慕府大管家慕正,以及掌管内宅的杜大家的。两人来到堂前,齐齐下跪问安,“小人见过青天大老爷。”
“堂下两人,就是你们告慕奇文率人强闯慕府,意图逼迫人命、盗窃侵占财物吗?”
“正是。”听到两人作答,慕奇文再呼冤枉。
“本官问案,不得打断,自有你说话的时候。”周庆年呵道。遂问慕正与杜大家的有何凭据。杜大家的毫不慌乱,将慕府门口种种一一道来,还将当时与王氏对峙的疑问告知。
“王氏可在?”“民妇在。”即使是王氏,在这公堂上也不敢随意撒泼,只老实回答道。
“你说是你儿子亲眼所见幕晴冷与人通奸?”“是!”
“慕财,你母王氏所言可是属实?”“是的,大人,就是因小人撞破他二人的奸情,才被人害成如今这模样的。”慕财趴在地上答道。他恨幕晴冷两人入骨。
“据慕府管事所言,慕府从未邀请你们母子二人上门做客,你二人也从没递帖子去到慕府。你是如何进到慕府?又如何见到幕晴冷与人通奸的?”
慕财听到冷汗都下来了,王氏也是一脸焦急,只是事到如今,两人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到在庄子上受的苦,慕财咬了咬牙,决意拼了。
“回大人的话,小人和我娘是跟着于推官的夫人一起去的慕府。”慕财的话一出口,坐在公堂右侧的于推官心头猛跳。
推官本就司掌刑狱,于推官平日断案无数,此事究竟如何,他一看便知。又见周知府亲自升堂问案,已知此事难以善了。此时猛听得这里面还有自家夫人的事,心中自是惴惴难安。
说话间,周知府已经命人前去传于推官夫人上堂,于推官只得一边把自家那败家娘们儿暗骂百八十遍,一边有暗自祈求这是与她没多大关系。
不多时于夫人就到了。于夫人哪儿经过这个啊,一边向周庆年问安,一边怯怯的瞟了一眼自家相公,想着他能安一安自己的心。
推官乃是正七品,这于夫人自然也有敕命在身,不必下跪。周庆年还令人搬了一小凳给她坐。于夫人虚虚坐了。就听得周知府问她带王氏母子去慕府的事。
于夫人简直觉得自己奇冤无比,自己再不懂事,也不会带一男子去一守孝孤女的家中。遂开口答道:“大人明鉴,妾身从未带过这慕财去过慕府,便是妾身自己,也从未见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