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文敏失魂落魄地从慕晴泠这儿走了出去,慕晴泠回到椅子上坐下,想了想,还是没明白,看着云桥问道:“我刚才……说错话了?”
“没有啊,我没听小姐说什么不对的东西啊?”云桥一脸茫然地跟慕晴泠对视,一主一仆云山雾罩,但是上前收拾茶杯的云溪又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说道:“行了小姐,别想了。不是您说错了话。”
“什么意思?”云桥看着云溪问道,云溪端着茶杯站直了身子,说道:“小姐还没明白吗?文敏少爷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他是想一辈子这样无忧无虑当少爷呢。小姐问他想做什么,可不就是刺痛了人家的心吗?”
云桥听见云溪这样说,不免有些瞠目结舌,“那,哪有人能一辈子当少爷的,便是皇子公主,长大了也要出宫建府自己单过呢,这……这文敏少爷也……”
慕晴泠这才反应过来俞文敏那几句“你不懂我”是什么意思,哭笑不得地说道:“文敏表哥……算了,他这些年备受老太太、二太太宠爱,性格难免幼稚了些。以后他会明白的。”慕晴泠摇摇头,起身去了内屋。
云溪还在埋头收拾桌子,云桥看了看慕晴泠,没有跟上去,拉着云溪说道:“诶云溪,我看你好像很不喜欢文敏少爷啊,为什么?”
云溪放下托盘,看了云桥一眼,问道:“难道你喜欢文敏少爷?”云桥一想起俞文敏刚才那副模样,顿时摇了摇头,云溪插着腰说道:“对嘛,文敏少爷那个性子,谁会喜欢?说好听点叫温柔敏感,要说的不好听……”
云溪左右看了看,拉着云桥,凑近了说道:“我就问你,若是让你嫁给文敏少爷,你受得了他那个性子吗?”
云桥想了想刚才俞文敏那副模样,打了个冷颤,连连摇头:“别了别了别了……”为人夫君,不能顶门立户,哪个做妻子的能乐意。
云溪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端起托盘往外走去。云桥脑子里全是刚才俞文敏拉着她家小姐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样,顿时牙疼似的抽了口气,转身进去内屋了。
吴举人的夫人在街面上幽魂一般走了半个时辰,路过茶棚的时候,听见里面几个喝茶的过路客在聊舞弊案,吴夫人不由现在茶棚外听入了神。
茶棚的小二眼尖,瞧见吴夫人现在路边,嘴巴都干得起皮了,连忙上前招呼道:“这位夫人,坐下喝碗茶吧。”
吴夫人回神看了看小二,走进茶棚坐下,小二麻利地上了茶,还配了两碟酥皮点心。吴夫人端起茶碗喝了两口,才叫住小二,问道:“小二哥,我这一路都听见有人在说什么舞弊案……到底怎么回事啊?闹得很大吗?”
小二哥将手里的抹布搭在肩头,对吴夫人笑道:“这位夫人是才来盛京吧?最近这半月,舞弊一案闹得是满城风雨啊,从案发到现在。每天都有学子去围礼部衙门要说法呢。”
吴夫人勉强笑了笑,说道:“是啊,我一直在乡下,前几日才回来……好多事都不知道呢。没想到一回京,竟到处都能听到议论此事。”
小二哥忙笑道:“那难怪了,夫人也无需奇怪,历来这科举舞弊就是大事儿,哪次出了这种事儿不是天颜震怒。更何况,我听说这次还牵扯了好多大人物进去,咱们圣上生了大气,着三司会审呢。”
“三司会审?”吴夫人神色一动,小二望了望茶棚,见大家都在喝茶聊天,没人招呼他,就继续跟吴夫人聊了起来:“是呢,三司会审,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那可都是平时难以劳动的大衙门,可见朝廷对这件事的重视!”
“刑部……”吴夫人怔怔地重复道,小二哥点点头,“可不是嘛,您就听听这名字,刑部……哎哟哟,我光听这名字腿肚子都打颤。”
吴夫人突然感觉蒙在自己眼前的迷雾被阳光驱散,茫然无措的心瞬时找到了方向,吴夫人眼中突然迸发了精光,她低下头,喝了口茶,闲聊一般问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三司会审呢……不过,这城里顺天府衙门我倒还知道门朝哪儿开,这另外几个衙门,也在城里吗?当真是听都没听过。”
旁边一桌的茶客一听吴夫人这话,当即笑开了,说道:“哪里来的无知妇人,连刑部,大理寺之名都没听过。那刑部衙门可就在内城的青平街上,好好记住,下次跟别人聊起来可别落了笑话!”
那一桌茶客哄笑起来,吴夫人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喃喃了几遍内城,青平街,扔下茶资急匆匆地就离开了茶棚。
有了目的地,吴夫人赶起路来就快了许多。不过一炷香功夫,她就已经看到了刑部衙门巍峨的大门。
也该吴夫人运气好,姜修则,也就是俞文远的大舅舅,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有事来找刑部尚书商议,正事说完,姜修则刚被送出刑部大门,正好撞见想来告状的吴夫人。
吴夫人见姜修则一身朱红官服,台阶下一队官员出巡的仪仗正在等他,她不会看官服,分不清是大官小官。
她只知道,这个人从刑部出来,是个当官的,所以她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什么人!敢冲撞御史大人仪仗!”领头的护卫见吴夫人从一旁冲了出来,连忙拔刀喝到。
姜修则也被前面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吴夫人被几个护卫挡在队伍前面,无法再前进,见姜修则朝她看了过来,便不顾一切大声呼喊道:“大人!民妇有状要告!大人!民妇先夫受顺天府尹指使替人考试,事发之后被顺天府尹杀人灭口,大人!求大人做主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