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恩荣的话一出口,满室寂静,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许氏仿佛被人勒住了脖子,想要说些什么,嘴巴张了又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扫了一眼,徐氏的眉梢眼角全是抑制不住的雀跃;俞玫倒是沉的住,微微低着头,看起来不骄不躁的;俞敏年纪还小,有些茫然无措,只得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长姐一眼,然后也跟着低下了头。
就凭你们也想夺我的权,做梦!许氏咬牙切齿的想着。
还没等到许氏想出怎么对应,俞恩祥按捺不住先开口了,“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让她管家是老太太的意思,你现在是想忤逆老太太不成?”俞恩祥虽然惯来做出个霁月清风不理俗物的样子,但是他如何不知许氏管家的好处,他们二房一向用度奢靡,若是别人管家,那以后在账上支银子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过惯了好日子,现在让他回去每个月领着用度算着钱,他怎么能忍?
俞恩祥兜头给俞恩荣套了个忤逆的名头,若放在以前,俞恩荣早忙不迭地解释开了,到时候他再装一装可怜,求两句,这事儿也就成了。
但今天俞恩荣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八风不动,似乎并没有把俞老二的话听进去。倒是俞恩平忍不住开口道:“二哥,你这话说的,让大嫂管家,怎么就是忤逆老太太了。当年让许氏管家,不过是因为先大嫂没了,府里没人照管,所以让二嫂代管。如今大哥早已续弦,两个侄女儿也大了,要是有妻有女的,还让弟媳妇儿替大伯子管家,这说出去像什么样子。二哥,二嫂好歹也是你媳妇儿,你怎么着也该为她的名声着想啊!”
俞恩平前些日子刚刚因为许氏差点失去了儿子,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更何况他不同于俞恩祥的子息繁盛,他只有俞文安一个儿子,还是那么有出息的儿子,许氏敢对他下手,那就是要俞恩平的命。
如今好不容易要扒许氏一层皮,他怎么能不助大房一臂之力。他们哥三个说话,几个太太都没有插嘴,不过坐在俞恩平身边的柳夫人看了许夫人一眼,严重的幸灾乐祸丝毫没有遮掩。
俞恩平难得聪明了一回,俞恩祥拿忤逆说事,那他就往阴私上扯,反正他是个混不吝的,他拉得下脸。
俞恩祥一听俞恩平竟然敢暗示让许氏管家就是让他头上染绿,一张脸憋成猪肝儿色,“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儿哪儿有你说话的份。”俞恩祥喝斥道。
这话让俞恩荣忍不住皱了皱眉,俞恩平却并没有觉得难堪,反而笑眯眯的说道:“二哥教训的是,这里确实没有我说话的份。这里是堂堂靖勇公府,有资格说话的自然只有靖勇公了,那有资格管家的自然也只有靖勇公夫人了。”
俞恩祥见俞恩平竟然用他的话堵他,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许氏眼见这话越说越离谱,急得不行,尤其是俞恩祥,居然这么脓包,连个俞恩平都摆不平,正要自己开口,就听上首的俞恩荣发话了,“好了,我今日叫你们前来,并不是和你们商量,只是通知你们一声。”
“大哥,不是我恋栈权势,实在是管家之事繁琐之极,每日里都有一百件事。大嫂毕竟年轻,又不懂管家之事,两个侄女儿又还小,若是交给她们,我怕她们管不好。”许氏勉强笑到。
俞恩荣并没有看许氏,只是开口说道:“靖勇公府立府百年,凡事自有规矩。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怎么做,翻查旧账,依例行事就是,有什么会与不会的。老二家的,当年你接手管家的时候,难道就会了吗?更何况,你如此会管家,还管出了一个徐旺、一个冯纪,我相信你大嫂再管不好也不至于比你更差。”
俞恩荣这话像是给了许氏一巴掌,将她煽的懵了头。许氏向来自恃是靖勇公府管家太太,看不上徐氏小门小户的出身。可是实际上,许氏出生的时候,许家还没有发迹,后来许父高中授官,去的也只是穷乡僻壤,一直到许氏嫁入靖勇公府,许家也还没有真正发达,许家自然也谈不上教许氏管家了,更何况管的还是靖勇公府这样的庞然大物。
当年先靖勇公夫人姜氏有孕,要安胎,老太太又有私心,才叫了许氏管家。
许氏之前也没管过谁的家,还不是直接上手接管靖勇公府。她行,徐氏自然也行。
许氏被当着众人的面揭了短,心里愤恨至极,却不得不勉强自己与俞恩荣周旋,老太太那里指望不上了,俞恩祥也是个不顶事的,她只能自己上。要她交出管家权,休想!
“大哥说的是,当年我也什么都不懂,就被老太太委以重任,如今一晃也有二十几年了,那时候文远还在先大嫂肚子里呢,现在文远和文达都娶媳妇儿了。大嫂和我还还有弟妹,转眼间都该抱孙子了,也确实该歇一歇,享享儿孙福了。”许氏这话看似松口交出管家权,可也将徐氏排除在管家权之外了。
“以后不妨就让文达媳妇儿和文远媳妇儿一起管家吧。”一力降十会,俞恩荣占着大义名分,没有老太太压着,许氏便是再智计百出,也阻止不了俞恩荣。
既然如此,左右都是要交出权力,她就主动提议让尤氏和谢氏一起管家,尤氏是她的儿媳妇儿;谢氏又是她的表侄女儿,还是由她许家养大的,性子也是个柔弱的,她有信心将这两人攥在手里,到时候,这管家权不还是她的。
许氏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响到俞恩祥也听到了,他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是啊,大哥,既然你不想许氏再管家,那就交给文远媳妇儿和文达媳妇儿吧。咱们也享享儿孙福。”
尤氏忍不住心里怦怦跳,若是能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