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说笑了一阵,将之前许氏出言不逊的事揭了过去。待到晌午,靖勇公府准备了戏酒,又是一片欢声笑语,宴罢,六公主与江夫人便告辞离去。
俞老夫人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身子却还算健朗,亲自送了六公主与江夫人出来,慕晴泠因着守孝,不便戏酒,早早回了自己的院子。此时是徐夫人与俞玫一左一右搀着俞老夫人,靖勇公府其他太太小姐跟在后面。
出了福寿堂,六公主与江夫人的轿子已经候着了。“俞老夫人、靖勇公夫人,不必送了,如今已经入冬了,天冷路滑,咱们不是外人,不必守着些虚礼,老太太还是早早回房歇着吧。”六公主说道。
江夫人也跟着说道,“是啊,亲家老太太、亲家太太,咱们之间不用外道。”说罢,江夫人拉过俞玫水葱似的小手,江夫人自来养尊处优惯了,一双手保养的十分细腻柔滑,腕间一对羊脂白玉的镯子,相互映衬。那镯子洁白如玉,却偏偏雕刻成缠丝绕的样子,十分别致。江夫人将左腕的那一只褪下,套在俞玫的腕子上,“好孩子,这对镯子是我当年的嫁妆,今日纳彩的那些东西,是我们江家给你的,这一只镯子是我给你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别嫌弃。”
纵然俞玫素来沉稳,此时也羞的低下了头,却也知江夫人的好意,并没有推拒,只郑重的拜谢了。
这一幕落在俞老夫人眼中,老夫人才是真真正正心下大定。之前许氏闹得那一出,俞老夫人虽没有怀疑许氏的用心,但也怕六公主与江夫人不快,毕竟一个是俞玫以后的婆母,一个是俞玫的妯娌,若是她们心存芥蒂,以后日子不好过的是俞玫。如今见江夫人特特给了一只镯子给俞玫,便知江夫人并没有因此对俞玫不满。
时人腕间双镯,这镯子不成双的,要么是闺女出嫁时给了一个给闺女做念想,要么是娶媳妇儿时给了一个给儿媳妇。今日纳彩,江家已送来了好几车的贵重之物,此时江夫人还特意将自己的镯子给俞玫一个,其意十分明显,那就是江夫人十分满意这个儿媳妇儿。
毕竟是冬日,俞老夫人也没有多做客套,强留六公主与江夫人在门口吹冷风,客客气气送江夫人与六公主上了轿,目送她们出去了,才又在徐夫人与俞玫的搀扶下,回了房。
俞老夫人在媳妇与孙女的搀扶下在榻上坐下,琳琅赶紧上了一盏热茶,玲珑拢好了汤婆子递给俞老夫人,珍珠拿着一床白色狐皮盖在俞老夫人腿上,待丫鬟们收拾好了,俞老夫人抚着汤婆子,开口对俞玫说道,“今儿你也累了,又是你的好日子,就别在我这儿拘着了,回去歇着吧,也让你的妹妹们好好贺一贺你。”
“是。”几个小姐齐齐应道。俞玫便带着几个妹妹出去了,俞筱缀在后头,老太太见俞筱满脸的不高兴,“筱丫头留一下。”往日里,俞老夫人偏宠二房,也喜欢俞筱活泼率性,但是今日是俞玫的好日子,俞筱同她娘这一出一出的,俞老夫人就十分不高兴,眼见往日的率性已经成了任性,俞老夫人焉能置之不理,便留了俞筱下来,准备敲打敲打。
“老大家的,过些时候就是泠儿及笄,准备的如何了。”俞老夫人虽然留下了俞筱,却并没有理她,而是同徐夫人说起话来。”老太太就放心吧,全是照着您的吩咐,儿媳亲自看着下人准备,绝不会让咱们泠儿受委屈的。“徐夫人喜笑颜开的回到。曾几何时,都是许氏和老太太说话,她们陪着,如今风水轮流转,徐夫人隐晦的瞟了许氏一眼,看许氏脸色不好,她就放心了。
”那就好。“老太太放下心来,”如今已经是年下了,待泠儿的及笄礼过后,只怕就要忙了,各府来往的年礼,散给俞氏宗族和府上下人的赏赐,也要细细备妥,凡事依着账册定例来,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趁着年下,把府里的东西都依着账册盘点一下,元宵过后,咱们就开始筹备玫儿的嫁妆,江家不是普通人家,玫儿带入江家的嫁妆务必要色色最佳。好在从定亲到成亲,还有的是时间,咱们好好筹备。“
徐夫人欢欢喜喜的应了,她算是明白了,不管俞玫是不是从她肚皮里出来的,那都是她的女儿,俞玫好了,她都跟着沾光,没见今日六公主与江夫人走的时候,单单只招呼了她和老太太,一想到能与公主成亲家,徐夫人便摩拳擦掌要把俞玫风风光光的嫁了,老太太要给俞玫置办最好的嫁妆,她哪有不应的。反正她也没个亲生儿女,府里的东西再好,也便宜不了她。
柳夫人听着这话,心中也没有不平,只是听着,反正也不是扎她的心。扎心的自然就是许氏母女,许氏一听老太太竟然要趁着年下盘账,早就脸色一片煞白,手里死死拽住帕子,寻思着要怎么办。因为她早就趁着管家多年的便宜,许多东西虽然还在账上,实际上已经进了她的私库了。
许氏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其实,这年底盘账,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家家如此,靖勇公府也不例外,只不过,往年都是许氏负责盘查,老太太只是看看账册就够了,这才给了许氏偷天换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