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王妈妈!”王府后院,一个管事婆子插着腰站在院门口高声喊着,左右看看不见人来,忍不住皱着眉头嘀咕道:“死老婆子又跑哪儿躲闲去了,被我逮到看老娘不好好收拾她!”
“王妈妈!去哪儿了!”管事婆子抬高了声音,这下子有了回应,远远地就听见一个略显得粗哑的声音着急忙慌地答应,随后一个跛足的老妈妈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来到那个管事婆子面前,点头哈腰地说道:“李娘子,老婆子耳背,不灵醒。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别生气啊。”
李娘子看见王妈妈这幅卑躬屈膝的模样,又是畅快又是不悦,瞪着眼睛斥道:“你耳朵背是我的错不成?!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腿脚腿脚不利索,办事办事不灵光。你这把年纪了,放外面谁会要你?也是我们王爷王妃心底好,看你实在可怜,勉强收你进府。”
“我是你,恨不得给王府当牛做马!哪像你现在这样,仗着自己年纪大了,各种懒怠。”李娘子越说越起劲儿,王妈妈腰都快弯断了,诚惶诚恐地说道:“娘子,老婆子我哪里敢!王府对老婆子我有救命之恩,老婆子我别说当牛做马了,来生就是投生成块烂石头,也一定垫在王府的地基里。“
李娘子撇撇嘴,“算你还有点识相,赶紧的吧,前面正叫人呢。”李娘子转身在前面带路,王妈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王妈妈觑着李娘子的神色,试探道:“娘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李娘子一边走一边扶了扶自己的发髻,漫不经心地说道:“咱们家王爷王妃来天津的时日短,这珪园也是天津地界上的人为了讨好王爷王妃,眼巴巴送上来的。像我这样跟着王爷王妃从京城里过来的下人不多,管不过来这么大一片园子。所以又在天津采买了些下人。”
“是,是,谁不知道娘子您是跟着王妃从靖勇公府出来的老人。”王妈妈连声奉承。李娘子诧异地看了一眼王妈妈,“哟,你还知道靖勇公府?又是跟哪儿打听的?”
王妈妈脸色一僵,正要解释,就听见李娘子继续说道:“我说王妈妈,虽然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你也该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你无儿无女,又是个跛子,年级还大。就算你爬上去了你还能怎么着?王妃身边自有心腹,戚妈妈那是照顾王妃长大的老人,刘妈妈、李妈妈那可都是靖勇公府里老太太给的人。更不要说还有宫里出来的齐妈妈跟郑妈妈。”
“你自己看看,哪儿有你的位置?你成天不是往这个管事身边凑,就是往那个红人儿面前跑,要我说,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做你的活,等过几年,得些个安家银子,再让府里管事出面给你在天津的敬老堂留个位,不比你现在到处逢迎,丢人现眼的强?”
李娘子这话虽然刻薄,可是道理却是不假。王妈妈眼中闪过一丝苦涩,恭敬道:“是,娘子说的是。”李娘子看了一眼王妈妈,见她虽然面上一派恭敬,可也没有真把她的话听进去,顿时不高兴起来,“得,算我今儿显得慌,你爱听不听,真当别人爱管你这破事儿了。”
李娘子满脸不悦地走进了一个小院,王妈妈连忙跟了进去。进到院子里,就见到处都是粗使下人,一个个垂手静立,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王妈妈赶紧走到队伍后面去站好了,又过了一会儿,堂屋里出来了两个打扮光鲜的妇人,还有两个俊俏的丫鬟。
后院的一个管事捧着花名册跟在这四个人后面,弯腰说道:“两位妈妈,两位姑娘,这就是西边儿几个院子的所有粗实下人了,这边儿屋子少,所以下人也不多。都是些打理花草,浆洗衣物的粗人。花名册在此,请戚妈妈过目。”
这四个人正是慕晴泠身边的戚妈妈、刘妈妈,云溪还有云笺。萧岚洺夜探码头负伤归来,搞得慕晴泠如临大敌。除了当夜马上让常林沿着他们回来的路线清扫痕迹而外,第二日就让身边的几个管事妈妈和大丫鬟还是清查王府的下人。
正如刚刚李娘子对王妈妈所说的,他们从京城带出来的下人少,到了天津免不了采买下人。这一进一出,少不得有人钻空子。平日里也就罢了,可如今天津的形势眼见着就要复杂起来,慕晴泠可不能让王府成了萧岚洺的后顾之忧。
这几日,戚妈妈她们打着王妃的镯子丢了一个这个理由,将王府上上下下好生一顿梳理,还真找出好几个行迹可疑的人来。如今眼前这一波,是最后的一批下人了,戚妈妈冷眼看过去,一个个倒都是一副老实模样。
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若这些人当真如同他们的面相一般老实,也不会有今日这一出了。戚妈妈接过花名册翻开,开始一个一个地叫人上前问话。
“呕!“慕晴泠趴在罗汉床边,一手按在胸口,一手用帕子半遮着嘴,不停地干呕。云桥站在慕晴泠身边轻轻给她拍着背。里间,因为有伤在身被慕晴泠勒令修养的萧岚洺急的抓耳挠腮,伸着头朝外面张望,”泠儿,你怎么样?要不我还是出来看看吧……“
慕晴泠刚结束一阵反胃,正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一听萧岚洺的话,双眉一竖,说道:“你给我躺回去!差点被人对半切了还不知道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