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夜探码头的第五日,萧岚洺晃晃悠悠地回了衙门。慕晴泠身子不爽的理由不能一直用,不然传回京里只怕好些人都坐不住。
衙门里倒是一切如常,萧岚洺在衙门里混了一上午,一到午间又溜溜达达地回了王府,中间还应承了一场酒宴的要求。看着倒像是跟以往别无二致。谭家那边,谭德宏自从知道了有人夜探码头,就成了惊弓之鸟,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就怕走私之事败露,让自己脑袋搬家,可上头俞恩正又强压着让货运船只不可停,谭德宏这两天烦得头发都少了不少。
“二老爷。”谭家在天津的大掌柜抱着一摞账册进了谭德宏的书房,放下东西之后擦了擦汗,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批货也齐了,只等装船运出。码头那边也催了好几次,您看……”
谭德宏一改在俞恩正面前的谨小慎微,暴躁不安地在书房里走了两圈,问道:“最近码头上一切安好?天津衙门也没有什么动作?”大掌柜点点头,“自从您上次跟小的说了之后,咱们就一直都关注着城里还有码头上的动静。确实没有什么异动。城里更是风平浪静。”
“怎么回事儿,难道还真是两个误打误撞的小毛贼?”谭德宏还不放心,自言自语道。大掌柜盯了这么多天,也觉得谭德宏反应有些过度,便劝道:“老爷,依我看,就是两个浑水摸鱼的毛贼想去码头上捡点便宜。被人撞见了,逃命还来不及呢。如今这情形,只怕那两个人早就出了天津城了。”
“若真是这样倒好了。”谭德宏在椅子上坐下,冷冷地哼了一声。“怕就怕是有人按兵不动,等着咱们先动呢。那俞恩正我看也没表现得那么厉害,平日里看着吆五喝六的,怎么如今连两个贼人都抓不住?”
大掌柜笑道:“二老爷,你放宽心。咱们在天津行事一向低调,更何况还有俞恩正打掩护。我听说那个逍遥王妃跟俞恩正的夫人走得极近,想来俞恩正跟王府关系也不差。在这天津城,只要瞒住了逍遥王,您还怕什么呢?”
谭德宏抬手拍了拍脑门儿,“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谭家在天津可是搭进去了近半身家。我不得不谨慎一点啊……”
大掌柜连连称是,谭德宏又看了看桌面上堆着的那些账册,想了想说道:“罢了,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通知下去,今夜装船吧。”
见谭德宏不再犹豫,大掌柜赶紧应了声是就退下去准备了。
另一边,珪园之中。慕晴泠请了几家官太太过来喝茶说话。
这还是慕晴泠有孕之后,第一次主动邀请旁人上门。李夫人首当其冲,连带着还有几个官家太太带着跟自己七拐八拐有些关系的富家太太,场面也算热闹了。
“不过几日不见,我怎么看着王妃都像是有些瘦了?可是孕中害喜严重?”论起跟慕晴泠的关系,李夫人自觉在场的所有人当中没人比得过她。说话间不自觉地带上了些亲昵。
慕晴泠点点头,苦着脸抱怨:“可不是,以前只听家中的舅母说起过,女人怀胎不容易,如今自己感受一番才真切的明白何为不易。这些时日我吃不下睡不着,有时候就连闻着别的味儿都能发作一番。”
在场的夫人都是有过生育的,说起这个事情经验可是丰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宽慰慕晴泠,说得是热热闹闹,看上去是一片和谐。
俞恩正的夫人张氏也在其中,俞恩正原本是不希望张氏来王府的,可是现有萧岚洺发话,后有慕晴泠邀请,若是独独张氏不来,倒显得俞恩正不会做人。张氏好不容易得俞恩正首肯,能来跟自己的王妃“外甥女”亲近亲近,可谁知到场一看,自己跟慕晴泠不冷不热,李夫人倒是做足了一副长辈派头。
张氏看着免不了心里有些泛酸,要说关系,她这个“舅母”不比李夫人更亲近?她不过是来王府来得少,不然怎么会轮的上李夫人在慕晴泠面前卖好。
张氏正自个儿犯嘀咕呢,主位上的慕晴泠就看了过来,“舅母怎么不说话?”被慕晴泠当众这么一叫,张氏免不了有些飘飘然,赶紧回道:“回王妃的话,妾身只是在想,王妃这害喜严重,有什么法子能缓解。”慕晴泠柔柔一笑,说道:“正舅舅虽然不是外祖父亲生,可谁都知道外祖父在世的时候十分看重正舅舅,跟府里的大舅舅二舅舅别无二致。如今晴泠来了天津,也就只有正舅舅跟舅母这两个亲人在身边,舅母不必太过拘泥。”
“舅母这一口一个王妃的叫着,显得太疏远了些。”慕晴泠殷殷地望着张氏,张氏被慕晴泠这一捧,简直如坠云间,脚都踩不着地了。
在场的官太太看向张氏,免不了有些羡慕。张氏出身其实不好,在天津人缘平平。俞恩正虽然官位高,可张氏交际能力有限,官家太太当中还是以李夫人为首。如今慕晴泠一来,张氏一跃成为王妃的舅母,说句地位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王妃就是孝顺懂事,这话说得,听得妾身都有些眼红了。”李夫人笑道,张氏连忙说道:“亲归亲,不过规矩还是要有的。王妃不必介怀,虽然称呼上生疏了些,可妾身待王妃的心是真。”
慕晴泠点点头,想了想又道:“舅母说的在理,哎,我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丁点儿大的事情就能搞得凄风苦雨的,就连王爷都说了,感觉最近我多思敏感。让我放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