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的某一处,开始漏风,呼啦啦的,冷得很。她知道,像秦涩这般骄傲融入骨血的人,到底需要多在乎,才能在她故意踏出的三步之内,丢盔弃甲。
她懂。
“秦涩,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失忆。甚至,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忆……所以,不要再坐在深冬月夜的屋顶上喝闷酒了。”
“不值得。”她喃喃地,嗅着他身上的桃花香,鼻子抽了抽,无意识撒娇。
不值得么?是挺不值得的。可饶是如此,有些情绪、有些心跳,控制不了,就像……千里迢迢飞奔回来,明明身受重伤,也一定要去言王府看她一眼,也是不受控的。
他的下巴枕着她的脑袋,不说话,眼神隐隐忧伤,嘴角却挂着好看的弧度,像哭,却又像笑,明明矛盾,却又杂糅得很和谐。
秦涩不说话,言笙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又似乎谁都不太忍心打破这一刻的气氛。
许久,言笙伸手轻轻推了推秦涩,讷讷地,“秦涩。”
“嗯。”还是低低地单音节字,从胸膛里直接传递到耳朵里的声音,令人心脏都跟着麻了一下。
言笙皱皱眉,这人长得犯规,声音也好听地犯规,“闷。”整个人被他圈地紧,连呼吸的地方都没有,可不得闷着?自己的身形实在不算高,在同龄人里也是属于矮小的,这会儿鼻子刚好够到他胸口,鼻子都被压地疼。
秦涩看着小丫头憋闷的模样,失笑,这才松开了她,牵着她将躺椅扶正,做好,全程都不松手,眼神却并不太友善,伸手戳她脑门,“没良心的家伙,都不会哄哄我。说走就走!真真儿没长心。”
言笙很无辜,明明自己哄了,是大爷您脾气大,愣是不回头看我一眼。不过这话最终也没说,只理不直气不壮地反驳,“没长心我就活不了了……”
“你那心就算长了也是石头的,又硬又冷又臭。”
想告诉他石头的心也是活不了的。不过最后话到了嘴边,看他不善的眼神,最后还是咽了下去,低头不说话。
乖巧又委屈。
像是知道犯了错却偏偏不开口认错的模样,带着点儿倔。
秦涩幽幽叹气,自己宠着的丫头,还能怎么着?就算是个石头心,也总得捂着不是?再说……这丫头最终没有走,已经很好了。
他为自己竟有一日需要如此卑微而叹息……已经很好了……这个看似温软的小丫头,实际上骨子里多少带着些疏离和冷漠,能不抗拒自己的亲近就已经很好了。
他伸手摸她的脑袋,转了话题,“裘衣的料子选好了?”很明显,虽然有些事情已经搁置在了明面上,但这时候并不适合过多谈论,反倒容易适得其反,将这丫头吓走。
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果然,一说起裘衣,言笙便眉眼弯弯,似乎很是开心地点点头,“嗯。林嬷嬷一定要为我多做几身,我说我还在长个子呢,多了浪费,她却不依。”
林嬷嬷是将他带大的老奴,自是疼惜自己,这些年来,念念叨叨都是成家立业的事情,如今见了这丫头,自是当孙媳妇般地疼着。秦涩笑着宽慰,“无碍,左右料子也多。林嬷嬷年纪大了,就喜欢热热闹闹的,平日里就我一个,她总抱怨连事儿多没地做,闲得慌。她厨艺很好,往后你想吃了,便过来,顺道也能陪着她说说话。她是我府里头的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