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
自己扶着言笙走到屋子门口的时候,一把匕首贴上了自己的脖子,那凉意,此刻回想起来,也觉得冰凉渗入骨髓,连血液都跟着凝结般的冷。
那人身着白袍,从她的角度抬眼看去,能看到对方戴着半张金色面具,面具精细很是好看,露出一张抿成冷漠弧度的嘴,和一线锋锐肃杀的下颌。
全身隐没在兜帽里的男子,声音压地低低的,古井无波般沉稳、内敛,却隐隐带着刻意收敛的肃杀,宛若入鞘的宝剑。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知道眼前这人绝对比屋里面两个人加起来还要厉害得多,于是,没有反抗地,随着那人去了边上弄堂里。
她不想死。
事情完全已经脱离了她所能掌控的范围,此刻,她只想要活下去,她从没有那么后悔掺和到这种事情里来,这些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白衣人将苗小小带去了弄堂,从她手里接过言笙,正准备一个受到劈晕苗小小的时候,手却被轻轻抓住了。
本来还昏睡不醒的少女,突然就睁开了眼。
眼神清明,本分迷糊都没有,可见,她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着的,白衣人微微一愣,继而想到了她跟着九衾身边多少年,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言笙没有多问,只让那人继续隐着,又装成了昏迷不醒的模样,由着苗小小搀扶着进了屋……
一直到这个时候,苗小小却是终于意识到,原来,她以为自己机关算尽利用人心聪明得很,实际上,最笨的那个,才是自己,她以为自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中的渔翁,谁知道,她连鹬蚌都不算。
顶多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里的……那只蝉。
……
屋子破败,三娘和六子被五花大绑着绑在了椅子上,方才三娘小心翼翼呵护着不曾溅了半点儿泥印子的广袖流仙裙,此刻长长的裙摆就拖在地上湿濡的泥地里。
苗小小还蜷缩在门槛里,靠着门扉,抱着双腿双眼无神地蹲在那里。
门开着,她却兴不起半点逃跑的心思——逃不掉的,无论是螳螂、还是黄雀,都可能尚有一搏之力,可唯独……作为那只蝉,结局是注定的。
白袍人将三娘和六子五花大绑地捆了之后,就朝着里屋去了,很快,他就带出了一个人,一个被下了轻微迷药,睡得昏昏沉沉的老者,言笙瞧了瞧,没说话,只慢条斯理地在屋内又点了一根蜡烛。
破败的屋子,亮堂了许多。
屋外,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远处,似有马蹄声阵阵,淹没在滴滴答答的雨声里,并不明晰。
少女点了蜡烛,拖过一张凳子随手擦了擦,便也若无其事地坐了,才勾着唇支着颌,优雅浅笑,“好了。事到如今……你们可有什么话要同本小姐说道说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