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她有些介意……言王府于她,不是血缘至亲,却将她推向嫡女的位置,又让她淡出众人的视线,如此矛盾,她想不明白。
于是她沉默。
于沉默处,对方的神色却多了几分探究,打量着眼前看上去尚未及笄还有些清瘦的姑娘。其实,她的容貌并非一模一样,毕竟只是后辈。但这寒凉雪夜里遗世独立的风华,却学了个十成十。
这东西镌刻在骨血里,模仿来的总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怪异。
这姑娘身上,似有些许秘密。若是换了旁人被问及这样的事情,要么不屑一顾,要么矢口否认,甚至,这种带着血统质疑的问题,从某种程度上几乎可以说是构成了污蔑。
贵族子女,最是忌讳。
她却似乎……若有所思。
思及此,对方已然缓缓收起的兰花指又一次微微翘起,眼角都带着媚态,烟波流转间,朝着言笙缓缓跨出一步,踏进冬雪夜里,衬地肌肤越发冷白。
那道可怖的伤口也愈发明晰。
安歌不动声色挡在了言笙面前,言笙的生世有问题他一直知道,却并不知道具体的真相。这一点,九衾似乎知道,但他从来不说,只说,保护好她。
无论什么情况之下,保护好她。
吊儿郎当没什么正形的九衾,第一回用这样严肃的表情,一字一句地叮嘱他和煦渡,保护好她。从此,这四个字,重若千钧。
对面的人脚步微微一顿,意外的挑了挑眉,终于今夜第一回正眼看安歌,“你,就是逃走的那条狗的主人?”
说法有些难听,安歌皱眉,没说话。
对方却并不在意安歌的不悦,有些流里流气地,“这可不能怪我,谁家里来了条奇奇怪怪乱咬人的狗不打出去的?万一把我那些小可爱咬了呢?”
“你说是吧?”
“小可爱”三个字,绕在唇齿间,多了几分戏谑,看着安歌的眼神却少了几分针锋相对,他眼神越过安歌再一次落在言笙身上,心中暗自咋舌……这一趟,不亏。
用一个半成品,换一个可能的巨大秘密,不亏。
思及此,始终托着下颌翘着兰花指的那只手,对着三人身后夜色,轻轻挥了挥,仿佛只是挥一挥寒凉的夜气……言笙的目光却是微微一凝,“何意?”
这一挥,身后原本属于对面这人的势力,尽数散尽。
对方却是嘿嘿一笑,笑意多了几分邪恣和真诚,“嗨,小姑娘家家的,跟谁学地戒备心这般的重。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么!”
“如今既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嘛……瞧瞧,如今大过年的,你们来这一趟也不容易,不如……咱出去吃一顿好的?”说着,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左右又看了看,恍然,“哦,这地儿也没啥吃的,更别说好的了。”